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六章(5)

卡拉卡拉的罪行没有受到惩罚,但是在他处理公务和享受欢乐的时候,即使听到更多奉承的言辞,也无法逃避良心的谴责。他承认自己的心灵受到折磨以致痛苦万分,常常在狂乱的幻想中见到他的父亲和弟弟,面带怒容像生前那样对他威吓和责备。要是他真有这种犯罪的自觉,那就应该用德治向世人表示,过去的血腥行为是基于形势所逼,情非得已的手段。卡拉卡拉的忏悔,只是想让他的罪恶和谋害手足的行为,从世界上的一切记忆之中消失。他从元老院回到皇宫,看见他的母亲在几位贵妇的陪同下,为幼儿的死于非命而悲痛哭泣,猜忌的皇帝竟然用立即处死来威胁她们。马可唯一留下的女儿法迪娜,逮捕以后遭到处决的命运。甚至就是伤心的朱丽亚也只有止住悲戚,无可奈何的压下叹息,对于谋刺事件用笑容表示赞同。据估计以格塔的友人为名,遭到处死的男女将近两万人,举凡他的卫士和自由奴、替他处理事务的大臣、陪着他消遣的同伴、那些走他的门路在军队和行省得到升迁的官吏、与他有深远关系的随从人员,都包括在告发名单之内,无一赦免。所有与格塔有任何来往的人,甚至就是悲悼他的死亡,或仅仅提到他的名字当时的喜剧作家不敢在他们的剧本中提到格塔的名字,而在遗嘱中提到他名字的人,财产会被充公。,全部都受到株连。赫尔维乌斯·佩尔蒂纳克斯(Helvius Pertinax)是先帝的儿子,因为几句不适当的玩笑话而丧生。家族具有热爱自由传统的塞拉西·普里斯库斯(Thrasea Priscus),由于出身良好,被罗织成重大罪名他可能是赫尔维乌斯·普里斯库斯和塞拉西·帕埃特斯(Thrasea Paetus)的后裔。这些仁人志士的义行,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是在塔西佗的称誉下获得不朽的声名。。最后连毁谤及嫌疑的特定理由都已用完,有位议员被控暗中与政府为敌,只因为他是个具有财富与品德的人,这样的证据就足以让皇帝将他处死。卡拉卡拉经常拿这类自以为理由充分的原则,做出最血腥的推论。

这么多无辜的公民受到杀害,他们的家人和朋友莫不暗地里伤心落泪。禁卫军统领帕皮尼安(Papinian)之死,一致悲叹为国家的灾祸。塞维鲁统治的最后七年,帕皮尼安负责处理国家的主要事务,发挥影响力使皇帝迈向公理正义之路。塞维鲁对他的德行和才华深信不疑,在临终的病榻前面,要他尽力维护皇室的昌隆和团结帕皮尼安据说是朱丽亚皇后的亲戚。。卡拉卡拉对父王所留的大臣不满已久,帕皮尼安的鞠躬尽瘁,更引发他埋藏在心头的恨意。格塔被谋刺以后,统领奉命用他那雄辩的技巧,为此一残暴事件提出让人接受的辩解。想当年具有哲人风范的赛涅卡,曾经用亚格里皮娜(Agrippina)之子的名义为杀害其母的事件,写信给元老院做一说明[译注] 亚格里皮娜的儿子就是尼禄皇帝,这位母亲为了让儿子当皇帝,用尽心机,甚至毒杀其夫克劳狄皇帝。等到尼禄即位,母亲执掌大权,后来因权力引起冲突,尼禄派人将其母杀死,然后由赛涅卡向元老院写信解释,说是亚格里皮娜阴谋叛变,被发觉后自杀身亡。。帕皮尼安加以拒绝,他极为严正的答复说道:“犯下杀害亲人的罪行,远比为之辩护要更为容易。”他毫不犹豫在死亡和真理之间做出自己的选择,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保持纯洁和清白,不参与宫廷的勾心斗角,也不舍弃自己应有的立场和原则,较之他所有的职位、丰富的著作和身为名律师在罗马法律史上所享有的盛誉,使帕皮尼安的大名更能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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