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四章(2)

罪恶滔天的儿子更使父亲的纯良德行蒙上一层阴影。马可因偏爱他的不肖子而牺牲百万人的幸福,没有从共和国里选择储君,反而传位自己的家人,引起公众反感。不过,焦虑的父亲一直期盼得位有人,费尽心血,延请饱学名师和有道之士教导康茂德,期待借重他们的言行,扩展原本狭窄的胸襟和革除早已宠坏的恶习,使他有能力和德操在将来接掌宝座。除了与他习性相近的嬉游项目外,其他方面的教导根本不能发挥作用,哲学家道貌岸然讲授的枯燥哲理,在放荡玩伴的怂恿和引诱下,遗忘得一干二净。马可本人也揠苗助长,竟在他儿子十四五岁时,就要他参与处理国政。马可后来又活了四年,由于轻率将一个心浮气躁的年轻人,推向理智与国法都无法约束的境地,他自己也难免悔恨不已。

大多数扰乱社会内部安定的罪恶,是基于人类有满足欲望的需求;不公平的财产法,使大多数人所垂涎的物品,只为少数人所据有。在人类的欲望当中,对于权力的热爱,是最强烈而又不容共享,那是由于人类尊荣的极致来自天下万众的臣服。过去因内战动乱,使社会法律失去力量,取而代之者更难满足人道的要求,争夺的激情、胜利的荣耀、成就的绝望、对过去伤害的记忆以及对未来危险的恐惧,在在都造成了神智的激愤与怜悯之声的沉寂。每一页的历史记录,都因这种争夺权力的动机,而沾满内战的鲜血。但是这种动机对康茂德而言,并不足以解释他那毫无道理的残酷暴虐,因为他已享有天下,应再无所求。马可所宠爱的儿子,在元老院和军队的欢呼声中登基(180 )康茂德是第一位“生而为帝者”(Porphyrogenetus)(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以前已经登基),埃及每年颁发的奖牌上有他的年龄,代表的意义是他的统治年数,也就是说他一出生就统治整个帝国,这是谄媚奉承的新招数。。

这位幸运无比的青年即位以后,既无对手可供铲除,也没有敌人需要惩处,在这种四海升平的状况下,理应勤政爱民,效法前面五位皇帝的丰功伟业,而不是自甘堕落于尼禄和图密善可耻的命运。

何况康茂德并非天生嗜血的虎狼之辈[译注] 美国好莱坞在2000年出品一部名叫《角斗士》(Gladiator)的电影,台湾取名《神鬼战士》,获得该年度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金像奖,就是以康茂德统治时期作背景,很多场面拍摄得很逼真,但是情节与正史有很大的出入。,从小也不是行为残暴的人,要说他邪恶还不如说他懦弱。就是因为他的个性单纯畏怯,受到身边侍从的左右,逐渐腐蚀了他的心灵。他之所以残酷暴虐,开始是受到别人的摆布,终于堕落成为无法自拔的习惯,最后使得人格为兽性所控制。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