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州大地传统的岁时节令中,一年一度的农历七月初七,对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炎黄子孙来说,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令人心驰神往的日子,也是一个象征吉祥喜庆、幸福美满的日子。
相传:心灵、手巧、貌美的天帝女儿,家住银河之东,整日在天宫养蚕、缫丝、纺纱、织锦,她用智慧和汗水织成七彩霓虹装饰天庭,众仙对她的精湛技艺交口称赞,以敬佩的口吻亲昵地称她为“织女”。时光伴着纺车和机杼的单调声响日以继夜地流逝,织女不知不觉间接近了婚配的年龄。她在纺织之余,日益感到孤独和寂寞,非常渴望能同信得过、靠得住的青年后生建立一个称心如意的家庭。这种苦闷和企盼的心境,使她在眉宇间不时地流露出淡淡的忧愁。不久,细心的天帝发觉了织女的心事。他出于对织女独居、凄清生活的怜爱,便把她嫁给银河以西勤劳忠厚的农家子弟牛郎。
婚后,夫妻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男耕女织,勤俭度日。虽说二人栖身竹篱茅舍,以粗茶淡饭糊口,生活过得倒也十分香甜。由于夫妻终日为小家忙碌,织女无暇再为天庭效劳,因此得罪了天帝。天帝差神将织女强行召回河东,令其依旧常年纺织,不得随意返回河西,只有每年七夕之夜,才准许她与牛郎相会一次。织女与牛郎的纯真爱情,深深感动了善良的喜鹊。为使常年在水一方、隔河分居的夫妻团聚,每逢七月七日夜晚,就有成千上万的喜鹊飞聚银河,搭起鹊桥,让织女与牛郎沿着这条长桥相会,倾诉衷情,于是产生了七夕之夜喜鹊成人之美的千古佳话。
有关牛郎、织女星座的记载,虽然可以追溯于《诗经·小雅·大东》和《史记·天官书》,但关于牛郎织女悲欢离合的传说,直到魏晋以降,才成为文人墨客吟咏的题材,留下的诗词歌赋数不胜数。在这同一类题材的作品中,《古诗十九首》里的“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一首是发轫之作。其后与之一脉相承的有:魏人曹丕的《燕歌行》、晋人李充的《七月七日诗》、南朝宋人谢惠连的《七月七日夜咏牛女诗》和沈约的《织女赠牵牛诗》、北朝北齐人邢邵和南朝陈人江总的同题《七夕诗》以及北宋人秦观的调寄《鹊桥仙》词等。其中,出类拔萃者当数《古诗十九首》之一和《鹊桥仙》。前者倾诉了牵牛织女,经年累月独居,“相近而不达情”的凄苦: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①
后者则赞颂了牵牛织女心心相印、坚贞不渝的纯真爱情: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以往的漫长岁月里,世间向往婚姻自由的年轻女子,从宫中的后妃嫔娥到豪门的闺阁千金,从市井的小家碧玉到山野的农妇村姑,每当七夕夜幕降临之前,都在自家财力允许的范围内,兴高采烈地在庭院中扎彩缕,悬彩灯,置香案,备瓜果酒食,以及乞巧用的金针、银针、石针、七色线等,仰望星空,焚香膜拜,祝福牵牛织女幸福团聚,也祈求自己的婚姻美满,并对月穿针,虔诚地向织女乞求智巧。还在乞巧的彩盒里放置娇小的蜘蛛,根据蜘蛛在瓜果上结网的疏密和形状来判断得巧的程度。②约定俗成,七夕遂成为一年中惟一属于女姓的节日,被称为“乞巧节”或“女儿节”。
南唐升元元年(公元937年)乞巧节黄昏时分,在古城金陵的一座富丽堂皇、高墙深院的王府里,突然传出一阵清脆激越的婴啼,划破了四周细雨滴翠、风停花落的静寂夜空。它宣布着一个幼小的生命又来到了人世间。这个新生儿,就是王府主人、二十二岁的吴王李景通的第六子,后来的南唐亡国君主李煜。
吴王景通,为李的正妻宋氏所生,又是长子。按照封建时代帝王传位的嫡长子继承制,景通是当然的皇储。因为在李的诸子当中,他得天独厚,既“嫡”且“长”。
此外,还有个戏剧性的插曲成全了景通。一日李午睡,梦见一条喷云吐雾的飞龙从天而降,绕过升元殿的西楹直奔大殿破窗窥望,周身的鳞片金光四射,照得李睁不开眼。李从梦中惊醒之后,感到此梦蹊跷,便派贴身待卫前去察看。探察的人归来报告:皇长子景通正在升元殿身倚西楹聚精会神地张望雕梁画栋。李听后心里不由一怔,他想:莫非景通就是金龙化身?这在“畏天命”的时代,尽管是南柯一梦,却也非同小可。于是,李决心顺应“天意”,将皇位传给景通。③
这位年轻的“龙子”,自幼勤奋读书,潜心书法。在雕版印刷技术普及之前,读书人所读的书,大多是靠辗转相抄。要读书,先要学会抄书。在抄书的过程中,自然练就了书法的基本功,景通也不例外。他时而伏案挥毫,时而面壁苦读。久之,写得一笔好字,楷、草、隶、篆四体皆佳,隶书尤精。他临帖摹写南朝书法名家羊欣的隶书手迹,竟能以假乱真。他用隶书为金陵清凉寺题写的斗方匾额,被时人誉为该寺“三绝”之一。他不仅擅长书法,而且敏于歌诗。十五岁在庐山读书台就学时,便在百花亭留下了博得时人和后人赞许的刻石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