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德勒(5)

但这不说明西藏的乡村没有庆典。他们的庆典是真正意义上的庆典。据说雪顿节极为热闹又庄严,因为从未参与,不知就里,不便叙述。望果节时最为热闹,这倒是耳闻目睹过。7月间,青稞熟了,开镰在即,乡村就沸腾了。男女老幼,穿戴簇新,配以珠宝首饰,列队而行。还要鸣鞭炮唱歌谣。青稞地里,一片人见人爱的丰收景象。村民们就在田间小路上,从左到右不停地游走,不停地欢唱。走累了双腿,唱干了喉咙,方才坐下来。在林子里,坝子上,或是草甸上席地而坐。这就到了边喝酒边演出的阶段。我们知道,藏族是能歌善舞的民族,随便找几个人,就可凑一台节目。更何况,在西藏的乡村,至今仍保留着文艺宣传队哩!所以欢乐的场面可想而知。男人弹起悠扬的六弦琴,女人们跳起欢乐的锅庄舞,把藏南的天空搅得彩云翻天。这时候,另一帮猛男憋足了劲,他们身旁的烈马按捺不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鸣。赛马开始了,那帮猛男抖开缰绳,马们就像亡命之徒你追我赶,一时间黄尘滚滚鸣声如雷。最终决出胜负,获奖的人将得到一个热水瓶,或者是一箱啤酒,或者是10斤酥油。还有姑娘爱慕的眼神。这便是望果节,西藏乡村上的盛典。

我们就居住在这么一个环境里。前面是山,后面是山。

在这个崇山峻岭的世界屋脊,我们与藏族同胞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有一次,我病了,是急性肺炎,住在山南地区医院。桑珠,县公安局的驾驶员,特地开车来看我。提了四大袋水果罐头,值几百元钱,是他半个月的工资。我湿润了双眸。我说,你花这些钱做什么?他又习惯性地扯他的卷发,眼圈红红地说,喜欢书记。

病不能痊愈,我打算提前回内地。桑珠哭了,反复说一句话,舍不得书记。

三年援藏任务将完成的时候,也就是20世纪的最后一个秋天,家乡市委组织部欧部长率考察组来了。我们的心情再度亢奋起来。

事先必须做一些准备。每个人都要写一份自我鉴定。当年同进藏的7个人,牺牲了一个何文英。还剩6个。6个铮铮男儿,按照时任湖南省省长储波进藏考察时所发的感慨,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呆上三年,什么都不干,都很不容易啊!何况我们干事,我们干了很多事。

我们修了很多援藏工程,我们搞了很多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我们改造县城面貌,我们维护民族团结,旗帜鲜明反分裂,致力于边防的巩固。雪山把清泉奉献给草原,大地把五谷百草奉献给生灵,我们把这三年青春给了西藏。

我骄傲我自豪!血性男儿赴西域,大刀阔斧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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