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话题,就是“仁义”这两个字。
现在好多品史专家都喜欢用现代人的道德观念评价古人,这没什么不对,问题在于大多数大师还喜欢根据现有的史料发挥,用现代人的观念来推测古人一切行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现代人的道德观念是什么?利字当先,也就是俗话说的“无利谁起早五更”?古人能有这种商业头脑吗?古人有些行为用我们新人类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解释不过去的。
那时候的人们对善与恶的分辨就是靠一把“仁”字牌显微镜,对生命的价值的估量就是靠一架“义”字牌天平,当然也有人不遵守这个,却难免要遭到时人的唾弃与后人的鞭挞。
例如:臧洪因袁绍拒绝出兵援救张超,从此断绝了与袁绍的来往,袁绍用大军围了臧洪的阳武城,攻打年余,城中粮尽,臧洪便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小妾供将士们垫饥—这也算爱心?—却无法供几千部队吃上一顿,无奈跪求将士们出城自行逃命,但所有将士及城内官吏、士民男女七八千人皆无一人愿活,最后全部相枕而卧,生生饿死。
城破之后,袁绍在审斩臧洪时竟有洪邑人陈容主动求死,原话是:“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结果二人同时被杀。如果是现代,理所当然要被冠以天字一号的傻瓜,最起码也会被责为“迂腐”。问题是有七千人全部傻瓜、同时“迂腐”的道理吗?
所以,在“孔明择主、陈宫叛曹”等问题上,用“打工仔选老板”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心理去推断古人是不妥的,这是对祖宗的侮辱,是标准的以今天小人之心度古人君子之腹!假如他们真的英灵有知的话,也会被气得魂魄消散。
当然,就像任何地区的人都有良莠不齐一样,任何时代的人们也是善恶共存的,即使同一个人也不例外,极难用好与坏来断言他终其一生的多种行为。比如袁术就是一个从不知仁义为何物的家伙。
但就是这种人也有表现出“仁义”的时候,例如:袁术从蕲阳鼠窜后,势孤兵弱,大将尽折,众亲离叛,再加上天旱岁荒,江淮间人民相食殆尽。这时,袁术交给沛国国相舒仲应十万斛米军粮,舒仲应接到粮食后全部散给了饥民。袁术大怒之下要斩舒仲应,舒仲应说:“知道你必然杀我,我宁可以一人之性命,救百姓于涂炭。”感动得袁术立即下马握住舒仲应的手:“仲应,足下想自己独享天下重名,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来呢?”—不杀了。
而恃勇击败了袁绍的吕布却是旧习难改,这里说的是他反复无常、不讲信义的旧习。打败了袁术,解除了来自南方的军事威胁,他立时趾高气扬起来,转脸就对被他自己安排在小沛的刘备动手了,因为他听说刘备在小沛挺得民心,部队又恢复到万余人了,袁术的威胁不存在了,也该轮到烹你这条“看门犬”了。
吕布亲率大军杀向小沛,刘备当然要与吕布拼杀一场,无奈还不是吕布的对手,一场接触战便被吕布把刚整训的新兵给打散了,只得带残部退到海西。
恰遇到杨奉、韩暹在海西率部抢掠老百姓,刘备这回来了个另类“仁义”,宴请击败了袁术大军、劳苦功高的二位将军,杨奉、韩暹也是贪吃昏了头,忘记了自己全国通缉犯的身份,在慰问宴会上被刘备砍了脑袋,此举刘备做的是为了百姓的大仁义。
不光如此,这还是为朝廷立了一功,为现掌朝政的曹操除了一害,朝廷—也就是曹操不是正通缉二人犯吗?现在可以去曹操那里暂栖残部了,虽不能说尽释前嫌,但总不能说是势不两立吧?
此举实在是因为刘备的确无处可去了,依附曹操最起码能对天下人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我保的是大汉皇朝,依附的是天子献帝,“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便是“屈”的时候。
曹操胸怀的确如同海纳百川,像是忘了曾经与刘备在郯城拼过血仗,马上以朝廷的名义封刘备为豫州牧。积极为刘备的部队补充军粮,而且允许他带自己的部队重回小沛,收拾刘备被打散的部卒。当然也是为了让刘备暂时拖住吕布,以便自己对张绣再次用兵。
建安二年(197年)十一月,曹操再次率兵南征张绣。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人及时地补充了典韦的重要位置,而且勇猛不亚于典韦,忠诚不亚于典韦,战场谋略、带兵治军却是典韦远不能比拟的。这个人就是曹操在这次巡视淮汝一带时,得到的猛将许褚。
许褚字仲康,曹操的同乡人。据史载身长八尺余,腰大十围,(一围是多长?大概是一拃吧?那也够粗的!需要订作多少腰围的裤子呀!)相貌雄毅,勇力过人。曾拉着一条牛尾倒退过百余步,名震淮汝!
曹操一见许褚,就对其雄毅气慨大为赞赏,说:“真是我的樊哙啊!”看来曹操任何时候都忘不了把自己比作汉高祖,樊哙是汉高祖刘邦手下之猛将,项羽鸿门宴上想要杀掉刘邦,樊哙当面予以斥责,保护刘邦得以安然脱险,因此名标史册。
曹操又表现了他非同常人的一面,用人不疑,不论新老。当即任命他为都尉,接替典韦做了自己的亲随侍卫。许褚带来了几百人,估计都会些中国功夫,曹操全部任为自己的警卫,并且给他们起了个“超猛”的名字:虎士!
历来好事难成双,就在曹操大军出动南征的时刻,紧急军报到了:那张绣提前联系好了强援(估计又是贾诩的点子),刘表派大将邓济占据了湖阳,如对穰城的张绣用兵,湖阳的邓济必然威胁侧后,看来“临门一脚”又要被迫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