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恶化

暴乱结束不久之后的一个夜里,卡内基家的后窗被人轻轻敲打了一下,随后传来轻微的耳语声。年方6岁的安卓从梦中醒来,发现治安官已经逮捕了托马斯舅舅,罪名是非法举行宪章派集会。他被羁押在市镇厅会议室楼上的监狱里。小镇的形势很快变得带有火药味,他的同情者一路游行至市镇厅,威胁要用武力释放他们的领导人。惊惶失措的监狱看守要求汤姆让他的支持者回家去,一场暴动由此得以化解。几天之后,他被释放出狱。此后,当局再也没有对他提出任何正式指控。根据卡内基-莫里森家族的说法,这是当局得出的最为明确的决议之一。这件事却在安卓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的情绪似乎也因而变得激越。多年以后,他给一份描述指控舅舅的罪名的传单镶上框子,并颇为自豪地将其陈列在书房里,誉为他的"贵族头衔"。

卡内基终将质疑父母是否明白这些事情对他带来的影响:"经常同那些在政治世界里抱有激动人心的最先进思想--废除特权、公民平等、共和主义--的人们在一起,我听到许多有关理论问题的争论。一个易受影响的孩子也沉浸在他的长辈所思考的事情之中。"和平与博爱并不是他的父母经常挂在嘴边的言辞,安卓也不是一个可爱的、身着方格呢短裙的苏格兰男子。"没什么可奇怪的,在这种环境中成长,"他回忆道,"我逐渐成为一名激进的共和派。我的信条是:埋葬特权。"这位华莱士的门徒认为自己"敢于屠戮国王、公爵和贵族,并把他们的死亡视为对国家的贡献。而且,这是一种非常英勇的行为"。

人们仍然敢于发表大胆的言论,进行公开辩论,不过,邓弗姆林的经济状况仍然在恶化。1843年,"灰色老镇"有史以来第一次设置了救济院(或称为施粥棚)。到了12月,那里出现了12名典当商,欢迎那些穷苦潦倒的人前去典当他们的祖传宝贝。两年之后,一座能够容纳262人的新监狱建成了;一支12人的警察队伍组建起来,用于夜间巡逻,日益增多的贫困和犯罪现象必须得从大街上根除。工业革命的大潮给威廉·卡内基带来巨大的冲击,他的纺织技艺被那些以蒸汽为动力的工厂里的复杂织机所取代。他四处努力寻找客户,收入却不断下降。随着儿子托马斯在1843年的降生,卡内基家的人口增多了。不久以后,威廉被迫解雇一名学徒,卖掉一部织机。第二年,纺织业再度陷入萧条,邓弗姆林又有500人失业。但在随后的几年里,改革派获得一些小小的胜利:1844年《工厂法》颁布,减少了儿童和妇女工作的时间,规定了更加严格的卫生标准;令人憎恨的《谷物法》在1846年6月26日被废除,使得邓弗姆林的居民一片欢腾;然后,议会又通过了1847年《工厂法》,将每周工作时间限定在58小时。这是统治者同劳动阶层的一次真正妥协。然而,这些法案对于威廉这种独立技工毫无用处。

最终,美国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一年多来,安妮头一次给家里来信:"现在,这儿的经济好多了。虽然有一些人仍然失业,工资的数量也大为减少,但是,大多数人都有了工作……对于劳动阶层而言,这个国家远远好过老家。尽管有成千上万的人涌入她的境内,却仍有足够的生存空间供人们分享。"玛格丽特既感到高兴,又有几分妒忌--这是因为自己所梦想的美好生活从身边溜走了。此时,威廉被迫卖掉了另外两部织机,解雇了其他学徒。生活水平的下降使全家只能搬到穆迪街的一幢小房子居住。威廉和玛格丽特结婚已经10年,他们的生活却没有任何改善,前途一片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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