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把车开出他原来的车道，超过了齐克。宝马车飞驰着向山丘靠拢，并向着它们猛扑过去。整片山峦被染成了火烧般的橘黄色，转眼又变成了红色。我摇下身边的车窗，把头伸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风。我喜欢风，特别是海边带着咸味的海风。
白色的奔驰，金色的宝马。两辆车在飞驰中保持很近的距离。但齐克无法忍耐在后面的时间太长，所以很快赶上来，超过了我们，还在一边得意地鸣着喇叭。
梅森摇着头说：“不甘于当第二名啊。 ”
我把手伸出去，摸了摸梅森的头发。他把头发扎了起来，这是他正式的装扮，为的是去家里拜访。我更喜欢他的头发散下来，又长又松散的样子。
梅森问：“这种来回两边跑的情况有多长时间了？ ”他指的是我在鲑鱼巷和教会大街之间两边来回跑着住。
他的抱怨是不无道理的。梅森很聪明，我是说他问的方式。我也不笨。我拒绝回答，保持沉默。他扭过头看了看我，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方向盘上敲着手指。车开得很稳，车速很快。我看着车外灌木色灰白的天空，
感觉到车在加速。我们又超过了奔驰。我感觉到梅森又朝我
发问了。“你没有回答我。”我转过头，看着他消瘦的侧身：“你是想让我搬回到你那
里住，是不是？ ”梅森只顾开车，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面。之后他慢慢地开了口，平稳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我想让你嫁给我。 ”
刚到红木城的高速公路出口，梅森就告诉我他的姑姑莉丽没在家，他最多在那里待半个小时。他说他无法忍受和戴尔说话：“他们那些人说话一副白人腔调。 ”
那并不是戴尔的错，但我什么都没说。戴尔就是在这个半岛上长大的，上的学校都是白人的学校，那你还能指望他怎么说话呢？我见过许多他那样的孩子：第四代、第五代，甚至第六代的孩子，他们身上没有中国的东西。对我来说，他们说英文就像是说母语一样，这没什么错。
齐克在车道上又按了按喇叭，戴尔应声从牧场的大房子里走了出来，迎接我们。梅森在路边把车在奔驰边上停了下来，然后从车里走出来。他向戴尔点头打了个招呼，把车钥匙交给了戴尔。戴尔把钥匙往空中一抛，说：“谢谢了，非常感谢。 ”他又
将钥匙往空中抛了一下，“我该怎么谢你呢？ ”“别提这事儿了。 ”“别，真的。我得找时间回报你。”梅森脸上出现了那种表情：那种“去你妈的”的表情。我
知道这种表情，这不好。付钱是不可能的。可那又能是什么呢？如果钱是问题的话，戴尔就会把车开到一家修理店。他
为什么要找梅森呢？但戴尔不明就里。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梅森是作为亲戚帮他的忙。
我有些担心起来，连忙环顾四周，想找话题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走到玻璃门旁边，门的那边是个花园，还有个游泳池和一些棒棒糖颜色的草地家具。
也许戴尔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也许他比我想象
得还聪明些。他请我们喝些饮料，邀请我们到游泳池旁坐下。“我们走吧， ”齐克说，“苏格兰威士忌就不错。 ”我们跟着齐克穿过房子到了后院。齐克很喜欢后院的游
泳池和风景，还有那个皮沙发、威士忌。戴安娜和我各喝了一杯可乐。梅森不渴，他点了一支烟。我问了问莉丽姑姑怎么样，新开的电脑公司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