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令九月为柳子奇揪心。在一个月光融融的秋夜,九月和柳子奇相约悄然来到一个远离日泉的神秘之地。
晚风习习。两人肩并肩漫步踏过鹅卵石,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方巨石的跟前。柳子奇这才注意到,九月今夜换了一身乳白色的晚礼装,满身便勾勒出有棱的线条,生出包裹不住的性感,在银一样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娇媚动人。柳子奇感叹道,九月,今夜你真美!一双明眸便凝视在了她的周身。九月被柳子奇直钩钩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说,子奇,我给你唱首歌吧!柳子奇点点头。于是就唱了那首动人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听罢,柳子奇发现九月流泪了,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片纸巾,替她擦拭了眼泪,说:“你唱得真好!”
九月笑了,说:“不是我唱得好,而是性情男人苏东坡词写得好,今人曲也谱得不赖,今古绝配呗!”
柳子奇若有感触地说:“苏轼是有些才情的,纵观他的一生,以崇尚儒学、讲求务实为主。但也龆龀好道,中年以后,又曾表示过皈依佛僧的愿望,经常处在儒释道纠葛之中。每当挫折失意之际,苏兄老庄思想就占了上风,往往借以帮助他人解释穷途进退的困惑。”
九月转过身来,将头靠在柳子奇的肩上,喃喃说:“我对苏东坡研究不深,不过小女子以为,苏哥的这首《水调歌头》倒像是专门为我们女人写的,每一个字词韵律,都浸泡了女人的心情,他最能读懂女人。从这一点说,苏哥真是难得的性情男人呀!”
柳子奇又说:“你真是浪漫化了,苏东坡没有这么风情。宋神宗熙宁四年,苏兄以开封府推官通判杭州,是为了权且避开汴京政治争风的漩涡。到了熙宁七年,他调任密州知府,虽说出于自愿,实质上仍然是处于外放冷遇的地位。尽管当时这个性情中人面貌加丰,颇有一些旷达表现,也难以遮掩深藏内心的苦闷与郁愤。这首中秋词,正是此种宦途险恶体验的升华,大醉遣怀是主,兼怀子由是辅。对于一贯秉持尊主泽民节操的苏兄来说,手足分离是私情,廷忧边患国是才是大义。所以说,我以为这首词不仅仅是喻景之作啊。”
九月说:“还是你理解得深玄,难道你没有想过,你就是今天的苏东坡”
柳子奇哈哈一笑,道:“鄙人何德何能,岂敢与东坡并提,你这是折杀我也!”
九月用胳膊肘撞了撞柳子奇,深情地说:“我不管,反正我要你做情圣苏东坡。”
世界静止了,月盘、银色、河水、山峦、田垄的舞蹈,以及刚才还欢鼓着七彩乐的昆虫、走兽、夜莺的歌声,都凝固了。
乳白色的晚礼女装褪了下来,女性的贴身物倾泻下来,鹅卵石上便开满了鲜花朵朵。
一阵晚风吹过来,弥漫着秋夜的凉爽,转眼间已是子夜了。柳子奇和九月踏过月光照耀下那银色的鹅卵石,沿着东逝的河水,一直朝前走去。九月说:“子奇,现在做官真是太难了,我看见你成天忙忙碌碌,忧郁不堪,还被人算计,真为你揪心。我早就想好了,你辞了那个鸟官,我们一起走吧,去天涯海角,去欧亚拉美,哪里都行,只要我们能够长相依,长相伴!”九月终于说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那句话。
柳子奇说:“你理智一些,好不好,日泉虽然复杂,但天永远不会塌下来!”九月说:“我感到自己累了,该找一个港湾,让漂泊的航船靠岸。而你,从走进我生命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今生此世,就是我惟一可以放心停泊的港湾。”
无语。河风渐渐地强烈起来,九月打了一个寒战,柳子奇凉透了整个心地。转眼,天快亮了,漫天的星星慢慢暗淡了,如银的月盘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地遁去了,下游的河水翻滚着银波,淼淼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