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科尔沁北部草原美丽异常。
瓦蓝纯净的天空漂浮着几朵洁白的祥云,“皆若空游无所依”。莽荒枯草的无际辽原青芽萌动,极目远望,青黄平展的蒙古大地无边无垠、怅寥空寂。一条窄狭的土路蜿蜒前伸,顺着路径张望尽头,路却在地平线那里的天地交界处淡出视线,能够看见的,只剩下若隐若显的群山与雪峰。路的两边依然是无尽的平原,行进中的车队犹如汪洋中斩浪的小舟,卑微渺小但意志坚定。假如没有明媚的春光标位,我们所有人都将在空寂的天地合一的草毯里失去方位感,而初来蒙古草原的旅人则必被这种大自然所展露的无际、空廖和时空湮灭感所触动与震撼并终将心灵无助地臣服于蒙古草原的博大胸怀与神秘魅力。
车队沉默寡言地开拔了将近五个小时,在距离蒙东小镇大概300公里远的地方驻留,我们总算抵达目的地了。
大家疲惫地下车、响亮地小便、大口地喝水,寻找着一切可以立即食用的物资。
我站在吉普车的前方,干涩地咽下一块全麦饼干。卓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我狂饮了两口,尖啸的山风迫我拉紧防寒服的拉链。
我来途由美景而衍生的好心情,被眼前所展现的未来宿营地的现状所导致的心理落差吞噬殆尽。
在杭州的时候曾梦想过在蒙古草原野营。蓝天、白云、百灵鸟;还有蒙古包和悠扬的长调;白云般游走的羊群、撒欢摇尾的牧犬、飘香的奶酒还有穿着艳丽蒙古袍的美丽姑娘。但是现在,我的眼前是座座起伏的山峦,海拔不高但绵绵不绝。车队停靠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丘南面的一块平地上,附近有条刚刚解冻的小溪,破碎的冰面下方是淙淙的流水,百曲千回。山前是大片的山地草原,草坡和缓,适宜游牧。周边散落着七八座类似的山丘,组合成一条断续的余脉,一路向北,与兴安岭的主脉在远方的某个地点交汇、交融,合二为一。
“别发呆了,天快黑了!”
张阳在不远处大声地叫我:“快看看咱们的帐篷搭建在哪儿比较合适。”
我这才注意到张阳的身后站着几个手握工具待命的员工。
卓云分配了六顶帐篷的用途。
在这块平地最北靠近山丘的位置搭建的帐篷供六位职员居住;最西面的帐篷由另外六位员工居住。
东面的帐篷是厨房兼部分物资库;车辆排成一列停靠在方场南端。
卓云的帐篷在四围的中间,而我和张阳的帐篷就紧邻在卓云帐篷的右侧。
最后剩下的一顶小帐篷被卓云用来做女厕所了,而我和张阳曾一度认为那顶小帐篷会成为一个临时的会议室。
在我和张阳的帐篷里,卓云召开了全体队员会。
没有空间和座位,但是在避风的帐篷里卓云依然风姿绰约。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还没有神经错乱。”卓云扫视众人,“我们想定位墓葬,但前提是你得知道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山地草原里,我们应该在哪个大致的位置打墓标。五月上旬冻土层就会完全开化,但是牧民在七月底之前就得到这片草原进行草场轮牧,不然他们承包的自家草场就会连草根都剩不下。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让牧民报警我们四散逃窜吧?”
“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挖掘时间,我不想把这个时间都浪费在前期的实地探察和准备工作上。”
“没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够真正准备好,成功没耐心等我们完善到十全十美。我们需要的是必胜的信念和科学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