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念迭出(6)

我明白了他的含意,就是说有些发票,不是他陶迈虚报冒领,实在是因为工作需要花掉了。必然要变通处理,以后我也是一样。这点悟性我还是有。

我立即说:局长请您放心。我也并非一介纯粹的书生,搞了多年的办公室,明事件识大局。

他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而且要迅速处理。特别是留有你的名字的东西。

他打着哑语。毕竟,他还不必直接说出来。说出来就变成一种交易了。

我说:知道。

五年啊五年,我在教育局就打磨了你这块玉。

我说: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他说: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见人心。

我说:现在人心不古,我以人格担保,良心对得起任何人。

他说:好好,也不久留你。等你上任后再来叙叙。

我们在门背后久久地握手。比任何时候都握得有力。这时,我感觉陶局的手原来是那么有力,那么亲切,那么温暖。

离开陶局家,我没有直接回去。陈晓霞女士的眼睛比陶局还毒。我一有心事,绝对瞒不住她。又要啰啰嗦嗦说上一大堆。我骑着摩托不知往哪里去,夜风又吹得全身瑟缩。突然,我看见南中国大酒家像个妖艳的女人在街头眨着暧昧的眼睛。我想起了汪志明。对,到他那儿坐坐。

我决不是简单地到他那儿坐坐而已。如果你接触过商人,特别是白手起家的商人,你就会发现--他比你更懂政治,包括政治坐标,政治风向,人脉关系。我必须弄清楚,陶这个人有多大能量。我当然没有退路了,但弄清陶的能量,我至少可能知道哪些人是我可以依靠的对象。

走进南中国大酒家,乘电梯升上15楼,敲开1518号,径直走进去,没来任何客套,我直接和他摊牌:陶迈在雁南政界竟到底有什么势力。以前我从不感兴趣,也没打听过。

汪志明以不容争论的口气告诉我:除了与现任组织部副部长很铁之外,与其他领导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差。然后说:你这小子可能上,也可能不上。

我睁大眼睛,问:这个你也知道?

他冷笑一声,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说:还有什么?快告诉我。

他说:反正你也没一个后台,听天由命吧。

对,听天由命。我走出南中国酒店大门,抬头望天。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难道星星也怕冷吗?

好几天,一切都平静得有点反常。其他人是否在议论纷纷,我不得而知。反正没有任何人和我讨论过任何问题,连国际形势也没有人和我聊了。大家好像特别忙,或者一下子自觉学习起理论知识来。个个科室的门都是关着的。陶局和吴局也照常来上班,至于中途是否出去了,不必向我请假。不得而知。

一个人,一间房子。一间房子,一个人。这种生活让你想起监狱。

连电话都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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