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我答说我们差不多年纪吧。我们简单地聊了聊孩子的话题,我告诉她我有个小女儿,快.岁了;唐小姐告诉我她有个两岁半的女儿,住在托儿所里,她每周末去看她。在这简短的谈话以后,唐小姐再没对我或是对美国人表示过一点点好奇。相反,她对我每个问题的回答都像是从政治书里抄下来的一样(你可以想象我有多少问题要问啊),比如,我问她是否可以带我去家美容院,因为我觉得那儿可能会有些好素材,她的回答是:“我们不需要美容院,我们有崇高的思想。”接招吧,芭芭拉·沃尔特斯小姐!
就连美国总统的到来也并没有引起多大动静,这让我顿感焦虑。机场里临时搭建了一个转播中心,我就在那里头的临时演播室做报道(我们所有卫星传送的报道都是在那儿做的)。没人知道进一步的信息,比如谁将出席欢迎宴会?会有什么样的迎宾典礼?我们就要向数百万美国人做直播报道了,可是对将要发生什么还摸不着头.。
答案出来了:欢迎场面并不大。在机场迎接尼克松总统的仅是一.小型的官方代表团,其中一位是七十三岁的总理周恩来(形成对比的是,三个月前,中国政府组织了超过三十万人来欢迎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尼克松夫人身着一件明艳的红色外套,讽刺的是,衣服的颜色跟机场随处可见的标语一模一样,标语上号召全世界被压迫的人民团结起来,并赞颂马克思列宁主义和中国共产党。她的大衣和标语是整片景象中唯一的亮色。
总统的到来反映出中国那种整肃的气氛。机场简短的欢迎典礼之后,尼克松和中国总理一起上了一辆豪华轿车,飞驰了将近.十分钟,沿着空旷的大街进入北京城。长安街的沿线没有好奇的人群,一百英亩大的天安门广场上也没有。当尼克松总统的车队从天安门呼啸而过时,广场上几乎空无一人,静默无声,唯有一些骑着自行车奔走办事的人们,他们甚至都没有抬头瞧上一眼。
一些中国通们认为,公众缺乏热情是因为中美没有官方的外交关系,但是我认为比尔·巴克利的说法才是对的。迟些时候,在我对几位平面媒体记者做的一次圆桌采访中,巴克利说,他认为中国民众并不知道尼克松是谁。他指出,他们甚至还不知道美国人已经在数年前登上了月球。当时的新闻管控状况就是这样。
我在中国的任务是报道尼克松的日间活动,报道我自己收集到的任何故事,并且通过卫星直播报道晚间的主要活动(这些活动我是无法参加的)。摄像机架在人民大会堂里,但是我本人要待在大约一小时车程以外的直播中心里,通过电视监视器看着宴会实况。“今晚的菜单包括油焖竹笋,三丝鱼翅,红烧对虾,”我这样报道给《今日》的电视观众们,“听到音乐声吗?是不是很熟悉?中国乐队正在演奏《牧场是我家》。”我即兴解说着,就像在波斯波利斯时一样,但是这回没有友好的同行通过耳机给我传信啦。
当我完成了电视上的宴会转播,我们的广播制作人就催着我赶到另一个临时演播室去,向听众们描述刚才电视上播放的画面。有天午夜,在我离开播音室回住处的.上,我跟一位姓秦的翻译聊了一会儿。
“你的孩子多大了?”我问他。“我有三个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七岁,还有一个三岁了,”他答道,“但是三岁那个孩子出生以来我还没见过。”这位翻译原来是个办公室职员,他太太也是。文化大革命中,数百万的中国教师、受过教育的职员,还有知识分子都被下放到农村去体验生活。秦先生被送到了“干校”,然后被派到农村劳动,他妻子仍然在某个农场里干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孩子们由他的母亲照顾着,也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照顾他们。
整个行程中我们都听见类似的故事,尤其是参观北京大学的时候。这所大学在文化大革命初期被关闭了,那时才刚刚重新开放不久。在学校停课、学生被解散之前,这所大学是亚洲最好的大学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