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圣诞舞会

曾经与同屋挤在镜子前,为了平生第一次舞会精心装扮。J换上了黑色小礼服,浅浅的酒窝盛满笑意。L刚迷上清纯路线,长发披肩,长裙过膝。W就像她最爱的雏菊,素雅、娇小、耐人寻味。D一边描眉,一边用天津口音哼唱“女人出门怎么这么难,这么难”,乐得我唇膏坠地。

舞会之前,每个女生都会憧憬自己的“仙履奇缘”。舞会开始,真正自信随性的人却不多。D与J在舞会上光艳四射。L碍于淑女打扮,屡拒邀约。我与W则缩在角落,磕了一桌瓜子。

回燕园后,W与社会系女生住进三十二楼,我与J、L、D被分插到本系的四个宿舍。再过几年,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曾经一起嬉笑的五个人,竟来不及留下一张合影。

没去未名湖边。

平安夜,总有很多学生拉着手,围着未名湖边的石山疯跑。认识的,不认识的,挤进队伍就牵手,牵起手来就微笑。

那一夜,W终于拥抱了那个热爱摄影的男生。虽然她告诉他“只是圣诞的问候”,他也装傻,而那片刻的亲近,瞬时的会意,刹那的忘情,却从此教会了W直面爱情的勇气。

那一夜,我与好多女生被楼长关在门外。

“楼长,开门。”敲窗户的时候,大家嘻嘻哈哈。

楼长也不是真睡,只是略施惩戒,看等的人多了,就披着大衣出来开门。

“十一点熄灯,现在几点啦?”老太太把晚归的女生通通赶入楼长室——捧着花的,拽着气球的,满屋子人,差点把窗台上的盆栽挤下来。

“今天是圣诞……”有女生撒娇。

“过几天又是元旦。天天过节,天天不睡啦?”其实,楼长对我们的心思了如指掌。

女生们竭力摆出悔过的样子,但一出楼长室,就即刻雀跃起来。

“不要吵啦。”老太太追到楼道里。

不过,那四散的欢笑,她却再怎么也逮不住了。

没看午夜场。

对我们屋来说,那一年所有的节日,都是情人节。

LC受邀去男友家里做客,男友的母亲替她准备了新拖鞋、新茶杯、新的家居服。M和男友享受了圣诞大餐。LY与男友,招集老乡,K歌到天亮。

我与F去电视塔看夜景。那天很晴,微冻。长安街灯火辉煌。

之后,在路上瞎逛。遇到很多戴圣诞帽的情侣,和我们一样搞笑。有个卖玫瑰的小孩跟了我们一路。

错过了锁门时间,我们决定去看通宵电影。只记得一部《没完没了》。F说他白天考试,很累,影片快结尾的时候,他已枕着我的腿睡着了。

然而,没完没了的永远不是爱情。忽然之间,曾为她拎过书包、绑过鞋带的男生,曾为他占过座位、抄过笔记的女生,都变成了随落叶走掉的人。

没看圣诞橱窗。

在东京的那个圣诞,同去三人都过得穷困潦倒。奖学金早早地换成了一袋袋礼物、贺卡,已漂洋过海。历史系的W窝在宿舍打国际长途。我与国关的Y,为了节省车费,沿着铁轨,走路去涩谷。

Y是湖北作家协会最年轻的会员,心直口快,疯疯癫癫。据说她曾抱着自己的散文集,冲进校长办公楼请校长写序。许校长先是震惊,后是大笑,最终答应提笔。

东京街头十分热闹。满眼都是化“烟熏妆”、穿迷你裙的女生。男生几乎全是“金色鬈毛”。路边很多卖手工制品的小摊。圣诞橱窗缤纷绚烂。

我与Y逛得最久的是迪斯尼专卖店——米奇、唐纳德、果菲、布鲁托,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徜徉于童话世界,心也变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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