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算出城后有一段路没有灯,我这一道儿还算顺利。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连猫都不叫春了。
路上,我的帕卡既没“啪”的一声,也没卡住,而且速度超快,先是超过一辆三轮,然后超过一辆中华,最后超过一辆消防车。看来把帕卡从学校后墙扔出去就对了,扔出了奇迹,摔出了体能。如果把中国足球队员挨个儿从凡高后墙扔出去,估计他们能冲出世界,走向火星。
也好,这一天离谱的事情太多,我开始习惯。也许,我的人生将就此转入离谱新轨道呢!
左边出现一片树林,我沿着树林里的小路骑,一直骑,骑到头,向右,看到了一个大铁门,晨光中很显眼的红色大铁门。我停车砸门,把门想象成郑天一和老头儿,使劲砸,撒欢踹。
门开一条缝儿,一个男人把头伸出来,脖子好长,可与郑天一的脸比拟,我甚至没看见他的衣服领子。他四下看看,问我是谁,什么事。
我扬起手腕,把五彩手镯冲着长脖恐龙挥了挥。
男人走出来,穿着灰色对襟衣服,侏罗纪时代电影里的账房先生都穿的那种,很不幸的样子,脖子的确很长,估计
是侏罗纪时期长脖恐龙的后代。
“老死(苏)头让我来的。”我把“死”和“苏”混在一起说,以解心头气,“老死(苏)头让车撞了,躺在医院里,很严重。你们家赶紧去人料理吧,早七点之前必须到。对了,这是老死(苏)头的,给你瞧瞧,但是不能给你,我还得拿它换手机呢!”
我再次扬起手腕,把五彩手镯冲着长脖恐龙挥了挥。
长脖恐龙打开红色大铁门,放我进去,然后走进铁门旁一间传达室模样的小房子,关上门。
天色放亮。
这儿像个庄园,由密密麻麻的树墙围得密不透风,一条笔直的马路伸向前面树林,树林里有屋顶露出来,屋顶上又见炊烟。这肯定是一家比郑天一他爹更有钱的暴发户,周围这些树足够办一百个超大牙签厂。
我等了超长时间,不见长脖恐龙出来。我禁不住去敲传达室的门。
没声,连点儿风声鬼声都没有。我飞起一脚踹过去,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
前面树林里倒是传来动静,像是有人说话。
我骑上帕卡,前往树林。老头儿的家人不急我可急,我还得赶紧回去取手机呢。树林好浓密,闷呼呼的,管他,反正说什么也得带个人回医院。
我知道,现实不很美好,但我心里还是抱有一些零上二
十多度的温暖希望,也许过了前面这片越来越阴沉的树林,就能碰到老头儿的其他家人呢。早点儿碰到老头儿的家人,我就能早点儿回医院,就能早点儿拿回手机,就能早点儿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