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舞会时间,我斟酌半天写不出半个字,满脑子都是“刀如旧人空瘦”内敛优雅的文字和他一脸红光满面的板疙瘩。打开论坛想找点儿八卦看,正好发现一个以前认识的学长在求助,说是他爱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但人家对他的求爱不置可否,今儿让他请寝室姐妹吃烧烤,明儿让他跑腿到市中心买参考书,还美其名曰:“对爱情要慎重考察”。
我改用自己的ID登录,给他回帖子:“哥们儿,不要再被考察了,她还能考察你,说明你还没把她整晕,你得想法子让她求着你考察她才有意思。最好的办法是一手持十克拉塑料钻戒,一手抱九十九朵大红月季花,走到她跟前说:‘请帮忙拿一下,我系个鞋带。’系好鞋带之后拿回东西,扬长而去。第二天她就请求你贴身考察她了。”
提交发送时出现错误,我习惯性地点了两次后退,重新发送。
接着版面出现了“云胡不喜”的最新回复说:“哥们儿,不要再被考察了……云云。”
无数“喜糖”(云胡不喜的论坛粉丝)的心碎了,他们流着热泪拖着鼻涕哭喊:“喜喜不会说这么流氓的话,她的号一定是被盗了!喜喜永远是我们的舞会精灵小喜喜!盗号可耻!还我喜喜!”
我一脑门儿汗珠子。神坛上的女人是女神,走下来可就成神女了啊。半小时后我回了个帖:“刚才是室友忘记重新登录,她标点符号用得比我好。”
就两句。表现越淡然越逼真。解释味越浓越像假的。
群众振臂高呼:“小喜喜,跳支舞!”
身为领袖有责任安抚民心,我闭了闭眼把蒯涛忘到西伯利亚去了,开始跳下一支舞。
我这步伐婀娜的舞者
从飘着蓝烟的舞台走过
放纵并非我的本意
是你有毒的声音不断把我抚摩
红酒蓝调弗拉明戈
歌声亲吻着灵魂还是躯壳
陷入狂欢沉沦是谁的错
穿上舞鞋的我就是这舞会主人
你是我最尊贵的宾客
优雅的面具后双眸灿烂如星
我这灰姑娘来自东方的传说
你是我命中的王子还是青蛙
面具后的表情又如何
舞会的乐手请为我奏一支贴面舞曲
偷偷吻去那唇角的落寞
舞会仍在继续
我这主人只属于你
快不快乐
就这样一来一往,我替王蕾跟蒯涛共跳了14支舞,一个月后舞会结束,征文进入紧张的投票评分阶段,应该没我什么事了,我把“云胡不喜”这个ID的所有权重新交回给王蕾,叮嘱她没事尽量少现身,以保持高度神秘感。
“云胡不喜”和“刀如旧人空瘦”同时在论坛中消失,引发网友不断叹惋。
我嚼着王蕾孝敬的长鼻王,翻看着过去30天里我们写就的14首舞会情诗,忍不住叹了口气,跟我跳舞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蒯涛那个毛头小子就完美了。但,人生,总有踩中大便的时候,尽管这坨大便的最后一支舞很打动我。
这是舞会的最后一曲
跳完之后各自东西
曾经我们整夜依偎
你唇角的温度是我难忘记忆
但黎明已经来临
那狂欢恍如在上个世纪
当第一线阳光照着我的小人鱼
深深醉在美丽的泡沫里
宝贝
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暧昧的舞曲叫人思绪迷离
宝贝
请和我一起告别过去
日出时的飞机
直达地狱
没过多久,有一天我从香甜的午觉中被王蕾的尖叫声惊醒,我还以为寝室来贼了,伸手就往枕头下面摸活口扳子,王蕾从电脑前蹦起来,欢快地跳到我的床铺跟前,一把抱住我天天光着臭脚丫子踩上踩下的木梯又亲又吻,甜蜜地笑出了海豚音:
“蒯涛给我发论坛消息了,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