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姜发觉我一整天没跟他联系,没命地打我电话。
我掐电话把指甲都掐崩了,忍无可忍接听:“喂!你丫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咋啦?打电话不是只要话费吗?还要脸?”孙姜理直气壮。
“您赏脸给我打一电话,那我是不是该强颜欢笑祝你鬼混快乐?当着女朋友的面儿,跟别的小姑娘公然起腻,我说你就一点儿也不知道错吗?”
“那你还想让我怎么办?我就差用一招军警擒拿把她双手扭到背后去了。再说我也没跟她起腻,不是你亲自答应请客的吗?”孙姜嗷嗷叫着撞天屈,“我越来越觉得碰上你这个小醋坛子,我算是没活路了,像我这样一个路上有女同志向我问路我都回家报告的老实人,你还觉得不满意,你还想找什么样儿的啊?”
“我让你请客,又不是让你接客,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吗?”
“你讲讲道理成不?是小姑娘腻的我,又不是我腻人家,我有啥好羞愧的?”
“恭喜你!你已经到达了传说中不知廉耻的境界了!”说完我就狠狠地摔了手机。是往枕头上摔的。
其实我也纳闷儿,我咋会生这么大的气呢?明知道吃王蕾那小妞儿的干醋犯不着,可就是一肚子无名火起。我把这些归罪于孙姜的不守妇道,居然大大方方让小姑娘吃成了豆腐。那么,要是守妇道呢?难道非要他使一个“沾衣十八跌”把人小姑娘抖飞出去?防卫过当可也是犯法的啊……
于是我一个电话又打回去。
“姜哥,吃枣不?”
孙姜郁闷兼无奈至极的声音:“还真是打一巴掌给个枣。”
然后他开始张罗着带我出去放风,一边张罗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每次你无理取闹我都想趁着气头上的那股冲动晾你几天,可只要你小指头一勾,我就又屁颠屁颠的朝你奔过去了,我真他妈贱啊!怪不得你管我叫贱内!妈的,我这一生,除贱之外,更无他物……”
我抿着嘴偷笑,心里暖融融的。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贱,这点道理我还懂。
耗子辛浩然曾经咂着嘴唇感慨万千:“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伍小白同学早就不整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封建陋习了,这一年驯夫基本就只用口令了,全市人民都感激你管住了一头恶犬,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原来是一物降一物。”
孙姜在学校外接我,叼了根烟蹲在台阶上眯着眼打量过往女同学。
一见我他就撇嘴:“怪不得连你都能排进十大美女,你们学校总共就十个女生吧?”
“啊呸!现在是放假,平时我们北校区的四栋女生楼还是很壮观的,一到早晨各个阳台窗户都赛着晾情趣内衣,什么诱惑黑、魅力紫的,多少男生在我们楼下摆开麻将桌痴痴等着刮大风啊。”我陶醉地捧住心口,“只要想想,每天晚上,有两千多女生玉体横陈在方圆五百米以内,我的那个心啊……”
孙姜一脸怀疑:“玉体?中国人口质量已经这么高了?”
我唾弃他:“要不怎么说你读不了中文系呢,这是一种书面修辞手法,跟千层底、百衲衣属于同一个性质。”
“好吧,千层底,我们先去哪儿?”
我还没有来得及奋起抗议“千层底”这个外号,他又接着说:“我是傻子。你这个吃货出门第一站自然是去吃东西了,你就直接说现在想吃什么吧。”
“羊肉面!”我故意说和吕东一起吃过的,刺激刺激他。
可孙姜一脸逼真的迷茫,早把那黑大个儿忘干净了,还特惊奇地说:“咦,替我省钱可不是你风格啊。”他挠着头皮想了半天,“丫头,你不会是想吃我吧?你看我像羊还是像面?”
“像肉!”我嘟着嘴。
孙姜狠狠地夸我:“咱丫头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才生,看问题真本质。”
“哪比得上服装设计学院的小狐媚子!”我斜眼看他。
A大艺术系这几年陆续增设了许多无厘头的专向学院,以培养艺术人才为名,以收取高额学费为实。王蕾托她哥哥的福今年被招到A大,由于高考成绩不好就被发配到了艺术系的服装设计学院。好在小女孩觉得服装设计约等于辛迪克劳馥,说起来还挺兴奋。
“谁啊?就你那个妹子?你就别侮辱狐媚子这种可爱的生物了!”
孙姜说着,深情款款地拉起我的手,诚恳地告白:“丫头,麻烦你开动脑筋想一想,就算我真是个喜新厌旧的花心男人,我也得找个比你强点儿的新欢吧?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好的姑娘吗?再没有了!所以你大可放心,她就是一仙女儿我都嫌她不会骂街。”
我刚绽开个笑容,忽然清醒过来:“谁会骂街啊?你找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