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乐看见这种情景不由得说:“俗话说,‘野雁高飞鸣啼,诸事平安大吉。’可是我觉得今年的冬天一定会举步维艰。这些野雁飞得太高太急,甚至都不愿停下来在湖中歇口气或吃一点儿东西,很显然,后面有暴风雪追上来了。”这话果真不假,在野雁飞过几天后,在一个晴朗无风的下午,一道黑云出现在西北方的天际线上。它很快升起来,越升越高,突然,乌云挡住了太阳,一阵狂风咆哮而来,整个世界下起了茫茫大雪。
暴风雪气势汹汹地扑打着小屋的西北角,把屋子摇晃得嘎吱作响。劳拉独自一人待在家里,她飞快地跑到窗前,只见空中飞舞着漫天大雪。阿曼乐正在牲口棚里,他听到了暴风雪骤然而至的呼啸声,抬起头不安地看着窗外。虽然现在才下午三点来钟,不过他已给牲口准备好了晚上要吃的饲料。他把小奶牛的奶挤到放了一点盐的桶里,然后小心翼翼关上牲口棚门,朝小屋的方向走回来。他一离开牲口棚旁干草堆的庇护,暴风雪就劈头盖脸向他扑来。不管他把头转向哪个方向,都会遭遇暴风雪的袭击。他知道屋子在哪里,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白茫茫一片。气温骤降,雪如冰冷的粉尘直往他的眼睛、耳朵里钻,他感到像窒息了似的,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他又试着朝前走了几步,现在就连牲口棚也看不见了,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
阿曼乐凭着直觉朝小屋方向走去。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应该到家了,可他却看不见小屋。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结果撞上放在屋子南边不远处的那辆旧篷车。原来他虽然冒着暴风雪朝正确的方向走,可是强劲的暴风仍然使他往南边走了一些,不过他现在已经清楚自己的位置了。他再次朝小屋的方向走去。他心想,这次应该不会有错吧,可是他仍然没有找到小屋。如果他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有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小屋,只会一步一步走向茫茫无边的大草原,白白去送死,甚至有可能在暴风雪离去前就冻死在离家不远处的地方。好吧,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也不是办法,还是再往前走几步吧!他往前跨了一步,肩膀好像轻轻擦到了什么东西,他伸出手,摸到了小屋的墙角——他们的小屋!他差一点儿就错过了,一不留神就走进了无边无际的暴风雪中。
他用手摸着墙,顺着墙壁,走到小屋的后门外。
他打开门,挟裹着暴风雪冲进了屋子。他站稳脚步,使劲眨巴着眼睛,抖掉眼睑上的雪花,定睛看了看差点儿就错过的温暖舒适的家。他手里还紧紧抓着牛奶桶,他在暴风雪中艰难挣扎的时候并没有把牛奶泼出来,原来牛奶早已结成冰了。
暴风雪盘旋了三天三夜。阿曼乐再去牲口棚的时候,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先沿着小屋的外墙走到系有晒衣绳的墙角。他抓着晒衣绳走到屋子背后,在墙角处解开绳子,然后扶着墙走到门前,把绳子拴在门口,并在绳子的另一端接上他原来绑在牲口棚处的短绳。他一边走一边放长绳子,这样一直走到牲口棚门前的干草堆旁,再把绳子紧紧系牢。现在他只要顺着绳子就可以安全地回到小屋里了。这样一来,他每天都可以去牲口棚照料牲口。
暴风雪在屋外恣意肆虐着,劳拉和阿曼乐都待在了家里。劳拉用存放在小棚屋里的木炭生起炉火,从食物储藏室和地窖里取出一些东西做饭吃。到了下午,她手里干些编织的活儿,嘴里还哼着一些快乐的小曲。牧羊犬希普和猫咪怡然自得地趴在火炉旁的地毯上。傲然挺立在暴风雪中的这幢小屋显得温暖而舒适。
到了第四天下午稍晚的时候,风力开始减弱。它不再像先前那样气焰嚣张,把雪花吹得满天飞旋,而是有气无力地吹着松软的积雪紧贴着地面跑,然后把它们吹落在草原硬实的雪堆上。这些雪堆之间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太阳又露出了笑脸,阳光像水雾一般氤氲缭绕。太阳两边还出现了巨大的幻影。户外真是天寒地冻!劳拉和阿曼乐走到屋外,眺望着大草原一片凄凉荒芜的景象。他们的耳旁似乎还回荡着暴风雪的怒号,暴风雪过后的寂静反倒让人觉得有些迷茫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