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没有花心思给这匹小马取名字。她想,既然要把它卖出去,那取名字有什么用呢?为了让这匹马快快长大,他们把小马喂得很好,还常常给它梳毛,悉心照料着它。
一天早晨,狂风大作,阿曼乐一大早就到镇上去了,留下劳拉一个人照看家里。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怎么在意。外面阴风怒号,她把前门关得严严的。天亮了,她仍然没把大门打开。到了十点左右,劳拉一边忙着干活,一边朝窗外张望,突然她看见几个人骑着马从东南方穿过草原朝这边走来。她感到有些纳闷,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沿着大路走。当他们走近一些时,劳拉这才看清一共有五个人,而且是五个印第安人。
劳拉常常见到印第安人,所以一点儿也不紧张。但是当他们走到门前,连门都不敲一下就想破门而入时,劳拉的心一下子就怦怦地跳了起来。幸好前门是锁上的,她飞一般的跑到后面,立刻把后门关得严严实实。
这五个印第安人绕到屋子后门,想打开后门。他们在窗前看见了劳拉,比画着手势,示意他们不会伤害她,要她把门打开。但劳拉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叫他们赶紧走开。他们也许是饿了想讨一些东西吃,不过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别有用心呢?就在三年前,印第安人在西边不远的地方差点向白人开战,即使是现在,他们也常常滋生事端,无理取闹,威胁那些修筑铁路的工人。
她绝不肯打开门,只是透过窗子看着他们聚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开始有些惊恐。她觉得他们的举动有些不对劲。他们为什么还不肯走开呢?
他们转身朝牲口棚走去。天啊!她的新马鞍就挂在墙壁上,翠喜也在那儿……翠喜!那是她的宝贝和好友啊!
劳拉吓得六神无主。她知道眼下待在屋里比较安全,因为他们很难撞开门闯进来。不过她现在气得热血冲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猛地把门一拉,撒腿就往牲口棚跑去,她跑到门前,声色俱厉地命令印第安人快点出来。其中一个印第安人正在抚摸那副漂亮的马鞍,另一个人走进了拴翠喜的马厩。翠喜一向都不喜欢陌生人,它吓得浑身打战,猛扯着缰绳只想夺路而逃。
其他几个印第安人正在好奇地观看阿曼乐的马鞍和镶着亮镍的马具,现在他们看见劳拉来了,全都走出来围在劳拉身旁。劳拉朝他们破口大骂,还使劲地跺脚,让他们滚开。她没戴帽子,长长的棕黄色头发随风飘扬,蓝色的眼睛里迸发出愤怒的火花,神态与她平日里生气或情绪激动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些印第安人瞪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她。接着,其中一个印第安人咕哝了一句,同时把一只手搭在劳拉的胳膊上。劳拉气急败坏,动作麻利地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把他惹火了,他向她步步紧逼过来。其他的印第安人都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阻止了他。接着这个首领指了指自己,然后再指了指他的马,把手臂朝西边的方向一挥,说:“你跟我——我——当我的老婆?”
劳拉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拼命地跺着脚,挥舞着双手,叫他们快点滚开。
最终他们走了,骑着没有马鞍也没有缰绳的马离开了。
在他们离去的时候,那个首领还回头看了看劳拉。劳拉站在那儿,裙子被风吹得紧紧地裹在身上,棕发在风中飞舞。她看着他们穿过草原朝着西边驶去。
野雁开始往南飞。白天里,排着V形的野雁一群又一群从空中飞过。它们的首领高声一呼,跟在后面的野雁马上齐声应和,整个世界似乎都充斥着它们的叫声,甚至到了夜里,它们的叫声也不绝于耳。趁严寒到来之前,无数的野雁拼命从北方赶往南方。
劳拉特别喜欢看野雁在湛蓝的天空中高高飞过的情景。它们排成或大或小的V形,前面是首领,后面跟着成群的野雁,它们排成整齐的V形。她也特别喜欢听它们那清脆响亮的叫声:“轰克——轰克——”那声音有着无拘无束的味道,在黑夜里,听着这种凄凉而又狂放的鸣叫,一声又一声,划破沉沉的黑夜,更让人觉得意味深长。这种声音几乎让人沉醉,劳拉听着听着,便不由得渴望自己长上一对翅膀,和它们一起在蓝天下自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