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斗
罗疤子暂时在罗秀嘴里挖不出什么,转过来警告罗杰:
"你姐姐的事情,要是你敢到外面去放一声屁,老子就把屁眼给你缝起来!"
罗杰说:"我知道。"
其实他是很想把这个屁放出去的。有好几次他几乎就忍不住。特别是前天,罗建放的儿子东娃把外甥女抱到他面前来,他就差一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东娃跟他年龄差不多,但东娃的姐姐比罗秀还小两岁,今年刚满十七,就生女儿了。小家伙才四个月,胖得像个白冬瓜。你说才四个月大的毛丫丫,会叫什么舅舅呢?可东娃偏偏将她抛起来,又抛起来,每抛一下,就喊一声:"叫舅舅!"每喊一声,都瞟罗杰一眼。那时候罗杰的嘴紧紧地闭着,可他喉咙里长出了好几张嘴,那几张嘴都争先恐后地想告诉东娃:"你别得意,我姐姐也怀了,我很快也要当舅舅了!"
之所以最终没说出来,是因为东娃的姐夫哥来了。
东娃有姐夫哥,而罗杰没有。
幸好没说,不然就要被缝起来了。
罗疤子像一只耐心的啄木鸟,警告了儿子,又继续在女儿身上啄,死心塌地要掏出他需要的那根虫子。虫子掏出来,他是不是要吃掉,这可是说不准的。如果那是一根正派的虫子,一切好商量,如果是一个坏种呢?
事情已经明摆着,那定然是个坏种!否则,跟你睡觉的女人,肚子都翘成这样了,你还躲在黑暗深处,不开腔,不出气,更不现身,这样的男人,日他妈的,这样的男人!
看来只能吃掉。
要是在罗疤子手握板斧和钢钎的年代,想到这个"吃"字,他就会兴奋,因为那时候他看到的只是肉。
可而今,他看到的只有骨头。很硬很硬的骨头。
半岛上没有哪一根骨头是软的。
除了现在的罗疤子。
但为了女儿的脸,他打算拼出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当年的那七个同伙,已经死了三个,没死的,也是残的残瘫的瘫,他能健健康康地活到今天,已经赚了。
他就是这样想的。
想得是很简单,甚至还带着几分壮志。
可人们经受的恐惧,许多时候不是因死亡本身而起。
罗疤子的壮志是一个陷阱,轻轻一踩,下面就空了,野兽也好,人也好,就掉进去了。
他的那个陷阱是为他自己设的。
奇怪的是,他醉心于这种自我折磨,继续笼络女儿,要把那根"虫子"掏出来。
罗秀有了机会在父亲的怀里多躺几回。父亲身上的气味已经不能把她带走。那气味知道反正把她带不出白色的梦境,便懒得再费力气。这让罗秀躺在父亲怀里睡觉时,多了几分安详。被父亲叫醒后,她依然微笑,依然嗫嚅着双唇,像马上就要说出来的样子。可每到节骨眼上,她的脸色变了,疯态毕露,扔东西,骂人,把母亲和熟的灰面,往脸上抓,将自己涂成白面生生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