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牤牛河扶贫(2)

黄石砬乡是距县城最远的乡镇,也是全县最落后的地区,基本没啥像样的企业,财政收入占支出的一半不到,差额部分全部靠上级财政资助。二舀还从没到过这个乡。一路上,二舀欣赏着两侧山头已变黄变红的丛林,领略着北方才有的秋日风光,但他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往黄石砬乡的路,越来越不好走,路由宽变窄,从柏油路变成沙石土道,最后的几里路,坑坑包包的简直没法走。亏得出发前,老赵换了一台北京吉普,把挡杆挂在低位,忽靠左、忽向右,在土道上颠簸着“画龙”。老赵骂着,黄石砬这个穷地方,连兔子都不拉屎,牤牛河连个兔子影都找不着,全乡数它最穷,到现在连电灯还没点上。那地方的人一到晚上早早把被窝焐了,抹黑,干点那事儿取乐。田小亮说,其实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当时还有段顺口溜:牤牛河,不知道愁,山上不长树,下雨流石头;牤牛河,不知道丑,男的不洗脸,女的不梳头;牤牛河,不知道羞,晚上没电灯,摸黑瞎扯咕。啥叫瞎扯咕?二舀没听明白最后那句。瞎扯咕嘛,对有权有势的来说,叫找情人;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搞破鞋。老赵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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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牛河村由五个自然屯组成,每个自然屯多的有一二十户,少的只有七八户,散落在黄石砬子山脚下。村里房子都是就地取材,石头砌的,冷眼看,你分不出谁家家境如何,仔细观察,差距便显露出来。那些房基坚实、高脊大瓦、围墙高筑、院门宽阔、柴堆码得溜齐,不用问,日子过得要相对好些。

接近中午,车子才到牤牛河村,不巧的是,村委会锁头看家。田小亮就近去打听,去敲不远处一户深宅大院的门,巧了,主人正是村支书苟福。

听说县长来了,苟福屁颠颠地一溜小跑奔过来。瞧着肥头大耳的支书,二舀觉得与这贫困山村多少有点不相称,握着那油乎乎的肥手,不由得生出一丝反感。知道了来意,苟福手指半山腰,说李素芳家就在山坡上,得劳驾李县长徒步上去。原来李素芳是个男的,家里五口人,老妈长年有病,生活不能自理,媳妇是个傻子,还有两个未上学的孩子。

二舀边爬边望,但见一孤零零的石头房子,已七扭八歪,靠路边房山顶着两根木杆。屋前有一不大平地,铺了一地高粱穗,一头驴拉着碾子,拴驴绳子系在院中间一女人腰上,那女人持鞭瞎胡吆喝着,见有人来,呵呵傻乐。苟福背手喊着:快点干,别他妈的在那磨洋工,你和驴没吃饱咋的,这可是给你自己家干活。二舀与李素芳打了招呼,便迈进石头房子。屋里苍蝇成群,在盛着高粱米饭的大盆打转转,那高粱米饭还有半盆,如果这一家吃完,至少还要两三天。屋里只一个破旧地柜,没有任何多余摆设;墙角堆着些装粮菜的麻袋。在炕头卧着的李素芳老妈,两眼昏花盯着二舀这个陌生人。二舀给老太太拉了拉被子,那被子已不见一点本色。俩孩子的脸脏得如小鬼儿,在炕上玩耍着。二舀皱紧眉头又开始察看房子,屋里竟如外墙,并没用泥抹平,他将手伸进一处透风的石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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