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一代君主(3)

为迫使竞争对手屈膝投降,洛克菲勒会使出十分残忍的手段。他也许会买光市面上的全部原油,让对手的厂子无法开工;或是垄断当地的油罐车,使对手的工厂陷于瘫痪。不过,洛克菲勒不是那种动辄使用高压手段的人,而是尽可能地耐心游说。标准石油公司与其说是在铲除竞争对手、不如说是在引诱对手合作的基础上建立的。洛克菲勒通常希望保留被兼并企业的原有管理班子,情愿养一批领着高薪的闲人,或为维持公司内部和谐而采取抚慰调和的政策。几年以后,一名管理人员在写给洛克菲勒的信中说道,董事会的全体成员“基本上都认为把并购企业人员统统包下来的做法应该结束了。尽管这些无所事事的人曾经在石油业有所贡献,但现在给他们发薪水并非妥善的经营之道”。洛克菲勒的这种政策实际上是为了避免有人从公司脱离并转化为公司的竞争对手,同时也是他在谋求垄断地位过程中不得不付出的高昂代价之一。

匹兹堡有阿勒格尼河与油溪相通,是重要的石油运输枢纽,因而成为洛克菲勒第二波兼并攻势的目标。这一次,他打算通过游说、哄骗或是利诱的方法使匹兹堡乃至费城的炼油厂加人标准石油公司。

1874年秋天,洛克菲勒和弗拉格勒在萨拉托加斯普林斯与匹兹堡和费城的同行查尔斯?洛克哈特和威廉·G·沃登举行秘密会谈。标准石油公司希望首先并购匹兹堡和费城两地最大的几家炼油厂,然后顺势吞并当地那些小炼油厂。萨拉托加斯普林斯有赛马场和赌场,是爱好体育运动的有钱人的度假胜地,范德比尔特的夏季别墅就在这里。早餐后,4位老板坐在溪水旁边一个景色宜人的小亭子里,进行6个小时的交谈。洛克菲勒在发言中极力安抚众人,声称只有合并为一个公司,大家才能避免灾难性的价格战。就在洛克哈特和沃登犹豫不决时,他亮出自己的王牌,邀请沃登前往克利夫兰查阅标准石油公司的账册。沃登在查看账册时惊呆了,洛克菲勒能够让企业以如此低廉的成本制造煤油,甚至以低于生产成本的价格出售煤油还能赢利!沃登和洛克哈特用几个星期的时间对标准石油公司进行一番评估,又得到在公司管理层有发言权的保证,于是决定与洛克菲勒联合。在出售企业的秘密交易中,他们非常有远见地选择以股票作为付款方式。由于文件材料很少,我们不请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可以使这两位强悍的对手如此温顺地投靠洛克菲勒,他们得到的好处可能包括:在合并后可以享受铁路运费折扣,低息贷款,宝贵的油罐车,还有先进的生产技术。

这一决定性的胜利使洛克菲勒掌握了匹兹堡一半以上的炼油能力,并将费城最大的炼油厂收至麾下。新盟友们同意在各自的地盘继续发展业务,为标准石油公司以后的购并提供帮助。这场购并在两大炼油中心引发大规模连锁反应。在洛克菲勒达成萨拉托加斯普林斯交易时,匹兹堡共有22家炼油厂。两年之后,当地独立经营的炼油厂就只剩下一家了。

让洛克菲勒尤感高兴的是查尔斯?洛克哈特前来效力。这个蓄着胡子的苏格兰人一副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样子,却被洛克菲勒誉为“商业界最有经验、最老成、最有自制力的人物之一”。石油业的成长历史并不算长,洛克哈特却是一位老手,早在19世纪50年代就与威廉·弗鲁在匹兹堡开店出售塞内卡石油。埃德温?德雷克刚一发现石油,他就把第一批宾夕法尼亚煤油样品带到伦敦。他不但一手创建匹兹堡最大的炼油厂洛克哈特一弗鲁公司,还与弗鲁、威廉?沃登共同在费城成立沃登一弗鲁公司(后更名为大西洋炼油公司)。3位充满创新精神的炼油商给那些向利物浦输送石油的蒸汽轮船安装了铁质油罐,既降低了发生火灾的危险,也渐少了船上的有毒气味。

在打响匹兹堡-费城战役的同时,洛克菲勒成功收购专门生产盒装煤油的德沃制造公司和拥有一家大炼油厂的长岛公司,从而在纽约获得至关重要的立足点。此后,在弟弟威廉的努力下,洛克菲勒购并查尔斯?普拉特公司。个子矮小、长着沙色胡子的查尔斯?普拉特是一名白手起家的浸信会教徒,平时寡言少语,很得洛克菲勒的赏识。他在南北战争之前生产油漆,并由此进人炼油业。普拉特非常有商业天分,他的“星牌”煤油具有极佳品质,不但进入美国的千家万户,还畅销欧洲和亚洲,成为世界知名的品牌。

查尔斯?普拉特公司的并购给标准石油公司引入公司历史上最锐意进取的人物之一——亨利·H·罗杰斯。罗杰斯亲自领导过由纽约炼油商成立、坚决反对南方发展公司的联络委员会,却也是最早投奔标准石油公司的变节者之一。洛克菲勒为自己的胜利感到得意:“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那些曾顽固反对标准石油公司的人与我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只要他们不理会谣言而是直接与我们进行探讨,就一定会加入我们的阵营,而且终生不悔!”尽管罗杰斯在后来与洛克菲勒产生矛盾,却是一位无可否认的管理人才,曾先后负责标准石油公司的原油采购、管道运输和制造部门。随着石油副产品的重要性日益突出,比洛克菲勒更懂技术的罗杰斯为一种从原油提取石脑油的技术申请了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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