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可遏的尼尔转向埃尔维斯寻求支持,但是埃尔维斯拒绝牵涉进他们俩的纷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他们俩都只不过是自己花钱雇来为他办事的,另一部分原因是他私下里也不愿意再去那个节目表演。埃尔维斯已经厌烦了每个周末打点行装,开车踏上同一段旅程;另外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他与当地的一个女孩发生了一些纠缠不清的事情,而且事情正在朝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她不像他在酒吧或者演出后遇到过的其他女孩。他们俩的相识完全出于偶然,那天,女孩走路回家时埃尔维斯的车刚好经过她身边。埃尔维斯认出她就是自己在演出时的一个观众,然后在她身边停住车。他们俩就站在路边聊了起来。埃尔维斯喜欢上了她那自然清新的美丽。女孩婉言拒绝了埃尔维斯的挑逗,但是最后还是同意和他一起去吃点心。那天晚上,他们有过激吻和爱抚,但是女孩没有答应和他睡觉,不过她那充满诱惑的微笑预示着有这种希望。
当他们俩在第二个星期见面时,她表现得相当主动。除了演出和给格拉迪丝打电话外,那一天的剩下时间里,埃尔维斯与那个女孩一直呆在床上做爱、聊天。埃尔维斯被她的诚实和孤独触动。女孩比他大一岁,家庭生活很不开心,大部分时间她要照顾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而她的父母只知道打牌酗酒。为了让自己有时间缓口气,她有时会编一个谎话,说她要去附近的镇看望朋友,而事实上她经常独自一人坐上公共汽车去孟菲斯,要么看一场电影,要么逛逛商店过一下眼瘾。她觉得自己镇上的那些男人大部分既粗鲁又无聊,她一直没有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埃尔维斯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她这么可爱以及感情丰富的女孩。他对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和她在一起,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但她显然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一个强烈愿望才与埃尔维斯上床的,这个事实对她在他心目中的“善良、单纯、纯洁”的形象破坏不小。埃尔维斯不想陷入感情的泥沼,因为他不愿意自己的事业受到任何拖累,他一直坚信,感情会把自己刚冒出头的事业扼杀掉。埃尔维斯想当然地认为,女孩应该明白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对这一点两人应该心照不宣。然而一天晚上,女孩告诉埃尔维斯,她觉得自己怀孕了,埃尔维斯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想错了。
埃尔维斯气急败坏地冲口而出:“你告诉过我那时你还在安全期的!”
“我猜我是弄错了。我觉得浑身不得劲,那个也好久没来了。要是你考虑周全一些,当初你应该用安全套的。”她坐在车里,偎依在他身上,微笑着说。这番对话开始前,他们的车正停在离女孩的家不远的大街上。埃尔维斯喜欢在公共场所偷欢那种匆忙、刺激的感觉,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所有兴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埃尔维斯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某个女人有孩子—他哈哈干笑了两声。女孩吻了吻他,把他紧紧抱了一下—她把他震惊的表情和凝固的笑容误认为是太高兴所致。随后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沉浸在无比幸福和激动中。埃尔维斯开车回到旅馆,一路上都在想应该怎么办,但是他的脑子里各种念头缠成一团:妈妈会怎么说?……这个消息会把她气死的……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自己怎么有能力再养活两张口呢?……自己怎么还能继续唱歌?……为什么倒霉的事都让自己碰上了?
第二天一整天,埃尔维斯都没有接过电话,当晚的演出结束后,他悄悄从后台溜走,没有与女孩碰面。但是当他到达下榻的旅馆时,发现女孩正在房间门口等着他。女孩显然十分生气,一个劲地哭着,一股廉价香水的气味直冲他的鼻子。她的泪水让埃尔维斯的心软了下来,他不断哄她。最后女孩问他,是不是不想与她结婚;埃尔维斯顿时大惊失色。
“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想结婚。我也不能结婚。”
“你说过你爱我的,”她伤心地哭着说,“现在我们的孩子应该怎么办?”
“你并不能确定自己已经怀孕了,”埃尔维斯把她推了一把,脸色十分难看,“再说,我怎么知道这一定就是我们的孩子?你能随随便便就与我上床,天知道你是否也会在我不在的时候与别人上床。这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孩子,我才不会这么傻,还没弄清就揽下个责任呢!”
听了这话,女孩走向埃尔维斯,扇了他一记耳光。“我爸爸总是对我说,不要与像你这样的人渣有什么来往。我早该听他的话的。”
害怕、愤怒以及惊慌,这些情绪纠结在埃尔维斯心中,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出门外。“至少我不是婊子。你可能根本就没有怀孕,只是一个借口想让我娶你。我讨厌喜欢撒谎的女人。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他砰地一声关上门,然后把屋里的收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淹没了她在门外的哭声。他恨自己把她弄哭了,但是除此之外他又能怎么做呢?他不能心软,特别是当他与成功如此接近的时候。
埃尔维斯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脸,泪水浸湿了粗糙的棉布。
那次以后,埃尔维斯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女孩的消息,他心里不止一次涌起开车去她家看看的冲动,不过每一次都被他强压下来。他很想知道她是不是怀孕了,但是他又怕最后发现那是真的。他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各种理由,不断对自己说,她只是想利用他摆脱她的家庭。当埃尔维斯知道自己在《路易斯安那大篷车》节目的演出将很快成为历史以后,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