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韩东在2001年第1期的《作家》杂志上撰文说:“比如最近我听说一位新的诗坛权威发明了如下公式:文学=先锋,先锋=反抒情。并且声称自己要‘先锋到死’。且不说‘先锋到死’有多么煽情,以上公式也太白痴了一些,而且误人。”了解情况的人一望便知,这所谓“新的诗坛权威”指的是青年诗人沈浩波,沈浩波也迅速在《诗江湖》网站上做出了如下反应:“你在《作家》上阴阳怪气的攻击我刚刚知道,我的反击从现在开始。”“我知道我在衡山的发言让你感到疼了,疼了就叫出声来,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你的口气我真是讨厌--‘小’啊,你知道吗?”“我在衡山批评了那么多我喜欢或者曾经喜欢的诗人,只有你用篡改原意、断章取义的方法来对我进行攻击,我想说,你这样显得阴暗和下作。”“我真想度过一个平静的2001年呀,说实话,我已经讨厌出风头了,可是,是你们不让我平静呀,你们要逼我成正果呀。”“韩东,你真的老了--也许这句话早该有人说了。”
以上便是发生于2001年1月最终波及人数最多影响也堪称最大的所谓“沈韩之争”的缘起,之后双方各发一贴,韩东:“我没有说你是白痴,我说的是‘文学=先锋=反抒情=讥讽调侃’是一个白痴公式。发明白痴公式的人不一定就是白痴,就像使用傻瓜相机的不一定就是傻瓜。如果你没有发明实际上也没有以此观点看待诗歌,我就向你道歉,至少我针对你说的话是多余的。”“另外,我对你的先锋性也很质疑,你说的大概是某种你所理解的先锋的姿态,而非艺术上有个性根据的特立独行,在你的写作中我看不到这一点。当然,你对诗坛做过一些好事,至少是一个活跃因素,但做事归做事,写诗归写诗,判断归判断,不应混为一谈。”沈浩波:“韩东是我写诗道路上的前辈,而且是一个我一直尊重的前辈,这样的前辈,我曾经在心里认过不少,但随着我自己的成长和成熟,我又一个一个的把他们从我的名单里勾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名单里剩下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剩下的这几个,各有值得尊敬的地方,但从另一个方面说,这种尊敬也同时成为一种负担,我是一个不喜欢负担的人,我希望把这些负担甩去。所以当我知道韩东把他一贯尖锐的矛头对准了我时--我知道,这个负担正从我的肩头缓缓下滑。”“但是毫无疑问,由于缺乏了先锋性,我认为你韩东在90年代的写作大部分是失效的,而缺乏先锋性的基本表现就是才子式的小吟咏;就是柔弱的小情调;就是小悲悯小抒情……”“我觉得韩东太迷信自己的感觉了,太迷信自己的那种才华了,事实上他忽略了一点,在诗歌写作中,惟感觉和小才气几乎是最隐蔽但也是最致命的毒素,小才气和小感觉绝不是真正的诗歌才华,在写作上过于聪明的人往往会适得其反。”以上两贴因为双方都“攻击”到对方的写作,所以就不可能取得“沟通”的效果。
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一个不应回避的因素:沈浩波的两贴中涉及到了韩东以外一些诗人的名字,有打击面过宽的嫌疑:“最后一句是对于坚说的,你在《作家》上也没有放过我,告诉你,于坚--还是适应一下喧嚣吧,没有喧嚣的90年代你还没有受够呀!”“而今天我们所说的‘先锋’有它在这个时代独有的含义和准则,诗歌的标准绝不是于坚所说的唐诗宋词的标准,更不是小海所说的中国诗歌的古典和本土气质,‘诗’绝不是一成不变的,于坚、小海们在《作家》2001年第1期推荐年轻诗人时真是说尽了关于诗歌的傻话。”“你喜欢和推举的那些诗人,什么杨键、鲁羊、刘立杆、朱朱……我觉得写得太差了,如果你认为他们的写作具有你认为的诗歌才能的话,那我还是没有这个才能的好。”“你在发表我的诗作时,把一个叫朱庆和的诗人放在我的前面推举,如果你认为他的诗比我的好的话,那么我就使着劲点头承认吧。”……盖因如此,首先卷入这场论争的是与《他们》(含前后两个时期)有关的诗人、作家、评论家:李苇、非亚、顾前、吕德安(后传假冒)、李樯、朱庆和、丁龙根(疑为多人合用之名)、林舟、金海曙、黄梵、刘立杆等,他们纷纷发贴,明确表示支持韩东。稍后,非非诗人(含前后两代)何小竹、杨黎、吉木狼格、竖、晶晶白骨精、乌青、肉、看着乐(据传为离)等也纷纷发贴表示对韩东的支持;而与此同时,仇恨的桶(李轶男)、伊沙、朵渔、李红旗、陈云虎、江湖骗子(崔恕)、阿斐、朱剑、南人、刘春、恶鸟、欧亚、花枪、徐江、黄海、侯马、抬杠(张志)等被论争另一方荒谬地界定为“北帮”(“北师大帮”的简称)的一些诗人纷纷发贴,明确表示支持沈浩波。除此之外,尚有尹丽川、巫昂、吴晨骏、小海等一些态度不明的中立者也参与了发言。
此次论争最终以丁龙根连续发出针对女诗人尹丽川和其他人的言辞极为下流的帖子,而被南人(《诗江湖》版主)公布了IP,遭到韩东方面以撤出并宣告今后不再登陆《诗江湖》为抗议而告结束。那么依照我们过去对一次论争的总结思路:此次论争究竟是一次什么性质的争论?它的所谓“意义”究竟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