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奈舍到昆明

我所知道的瑞典奈舍国际诗歌节已经举办了十多届了,起初它邀请的诗人局限于北欧五国,产生的影响也在北欧地区,后来逐步扩大至整个欧洲、北美乃至世纪各地。2002年,当它举办到第16届的时候,以诗歌节组委会主席果伊·佩尔森的名义,首次向中国的诗人发出邀请,于坚、尹丽川和我有幸躬逢其盛。

那是一次十分难忘的旅行,前年夏天,在瑞典这个“大高尔夫球场般的国家”(于坚语)里,在美丽如画的奈舍小城参加诗歌节的四天中,我头一次领教了这种欧洲传统诗歌节其自身的严肃性,记得那几天中,我们二十几个受邀到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诗人,轮番出场,多次亮相,为听众们朗诵自己的诗歌。每一天里,每一分钟都被安排得满满的,从上午、下午到晚上,除了朗诵还是朗诵,有时持续到夜深人静时才告结束。与我以往对朗诵会所形成的概念有所不同,听众们都是为听诗而来,而不是来看朗诵这种形式表面的热闹。这次在异国他乡的经历让我写下了不少诗,其中一首写到过两男一女的三个青年,他们从瑞典南部的另一座城市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来,开来了一辆敞篷吉普,车上装着三具睡袋,夜里就睡在诗歌节主会场的所在地--一所艺术学院的草坪上,他们来到这里主要就是为了听本国一位正在走红的女诗人的朗诵。那位当红女诗人被东道主安排在头天朗诵的第一位出场,她的诗非常贴近当下的现实而且十分幽默,笑得听众前仰后合--大大出乎我所料的是:我的朗诵竟也取得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效果,所以赢得了最后一晚最后一个压轴出场的“光荣”,一位坐在前排的老先生爆笑之后用手帕擦眼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第二天早晨我去餐厅用餐时诸多异国同行朝我竖起大拇指的情景还如在眼前!在那届诗歌节上,我先后朗诵的十首诗中有一半是通过英文译本转译成瑞典文的,我终于知道了:翻译不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译掉的,我们在国内的时候已经习惯于用无奈的口气来谈论翻译--还有一重感叹便是:那里的听众所具备的专业知识和内行眼光令我吃惊,如果在国内的某所大学,你让大学生们大笑不止他们还会在私底下说:“这不是诗而是段子!”在我的祖国,一般群众为诗歌所做的感动准备是被唐诗宋词培养的那些,当他们面对陌生化的新东西的时候又从来不敢相信自己生命的直觉--哪怕他们的生命本身已经有了健康的反应!在我的祖国,一般群众在现代诗方面的接受能力已经严重辜负当代诗人奋力前行的创造成果……

回首这些,我无非是想说明一个好的诗歌节会在世界各地诗人的相互交流和沟通上起到一个多么好的作用!会在诗歌向一般群众的推广和普及中发挥一个多么好的作用!所以,当我听说闻名于世的瑞典奈舍国际诗歌节要移师到中国的春城昆明举办一届的消息,我感到由衷的喜悦!让欧洲文化的传统仪式与中国群众性的结合,受惠的一定是诗歌!而我本人,能够再次受到这项国际性诗歌节的邀请,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并作为现场朗诵的主持者之一,我深感荣幸!

毫无疑问:彩云之南四季如春的城市,这个春天是属于诗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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