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弟(2)

小姐,小姐,快起来。你还没换衣裳,这又是灰又是土的,那床还能睡吗?”

顾欢这才想起,“哦”了一声,便翻下床来,对春喜一挥手,“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秋燕,你把床整理一下。”

两人见她摇身一变,装得像个大人的样子,都觉得好笑,却也不敢调侃,只答了一声“是”,便笑着自去做事了。

顾欢走出门,仰头看看天空。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玉宇澄清,万里无云,令人心旷神怡。她的视线渐渐下移,看着远处的铜雀台,忽然有些感慨,“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好诗。”墙外忽然有个洪亮的嗓门高声嚷道。

顾欢一怔,几步抢到月洞门边,探头出去察看。

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瞧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顾欢意外,他更意外,“咦?你是 男孩?”

顾欢不认识他,疑惑地反问:“你是谁?”

那人打量着她,戏谑地道:“我是此间主人的五弟,你呢?是他的什么人?”

顾欢眨了眨眼睛,渐渐想起来,便站正了,对他抱拳行礼,“卑职定远将军顾欢,见过安德王。”

那人正是高长恭的五弟安德王高延宗。他幼年时深得高洋喜爱,被接到宫里生活,结果养成了倒行逆施的暴戾性子。后来被登基的高演打了二百杖,差点送命,从此便改邪归正,渐渐成熟起来。现在也是一员骁将,很能打仗。

听顾欢报出官名,他微微一怔,顿时收起了轻慢之心,对她摆了摆手,“顾将军免礼。”

“谢安德王。”顾欢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请问安德王到此,有何示下?”

高延宗一时语塞,抬手抹了把脸,急切间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前几个月便听闻四哥从邺城红袖坊赎出去一个有名的乐师,引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便一直想亲口向四哥问个究竟,今天一听说四哥已经进城,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进了大门,还没到前厅,他便听府里专门负责膳食的一位管事在那里吩咐:“顾公子喜欢清淡的,不喜油腻。你们别打量着王爷性子好,就可以敷衍了事。如果东西端上去了,顾公子不爱吃,你们就等着吧,有你们好瞧的。”

接着便有人连声答应:“是,是。”

高延宗顿时来了兴致,问那个管事:“顾公子住哪儿?”

管事以为他认识那位顾公子,便道:“在绿漪阁,小人带五王爷过去。”

“哦,我认得路,你忙你的吧。”高延宗朝他挥了挥手,便潇洒地晃了过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怀疑自己的四哥有断袖之癖。整个高氏家族就他长得最美,却只有他一直守身如玉,府里无妻无妾,也从来不去青楼,不纳姬人,谁提起此事都觉得奇怪。

刚走到绿漪阁墙外,就听到有人意味深长地吟了两句诗。他转头看了一眼铜雀台,竟觉得无比贴切,便忍不住叫起好来。

少顷,月洞门里有人探出头来,秀气的面容,灵动的眼睛,让他大生好感。本以为是那个乐师,想调侃一下,却原来是自己想错了,登时有些尴尬。

顾欢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的反应,便站在那里等他说话。

高延宗轻咳一声,不答反问:“顾将军是哪位的门下?”

顾欢清晰地说:“家父乃冠军大将军顾显,隶属段大人属下。”

高延宗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十四岁便杀进突厥重围,与父亲并肩作战,反败为胜的小顾?”

“王爷过奖了。”顾欢腼腆地说,“卑职也不过是匹夫之勇,见父亲遇到危险,就没想别的,只管杀进去救人,倒打了突厥一个冷不防。家父率军趁势掩杀,这才逼得他们溃退。那不是卑职一人之功,全仗将士们上下一心,人人奋勇当先,才将突厥铁骑逐出边关。”

“好。打仗就得如此才好。”高延宗哈哈大笑,“四哥便不是大丈夫,去年在金墉大胜,他却不乘胜追击,如是本王当此形势,关西哪里还会属于周国?”

顾欢叹了口气,“王爷此言差矣。皇上下令收兵,谁敢穷追不舍?再说,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周国倾巢而出,兵多将广,能将他们逐出境外,已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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