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的小姑娘(3)

那后来怎么样了?

科尔急匆匆地赶到我们这里,指责我们忘恩负义,说他为东部做了许多事情。

您当时害怕吗?有没有想过:“他要把我开除”?

不是特别害怕,但感觉很不舒服。会议结束后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在公开场合反对他的意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担任环境部长时与汽车工业打过交道,很清楚的是,每当他们不赞成我的意见时,他们就会马上去总理府,之后他们总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方面,我还必须代表我的当事人和我所在部门的利益。

罗兰特·考赫说过,科尔只认真对待这些不顺着他说话并能够忍受他第一次发火的人。

是的,可以这么说。而且,科尔很注意产生分歧时涉及到的是事,还是人。我觉得,这很有特点。可以说,我来自一个很现实的世界,我在东德不会有“个人”的发展。在那里,个人的特点只能从工作范围内得以表现;我必须学会懂得一点,那就是政治本来就不是单纯地由一件件事情构成的。在赫尔姆特·科尔那里能够学到很好的东西。

在内阁总理科尔的身上有没有值得您敬佩的地方?

有,每次当我们要采取行动,准备迅速做某件事情时,他都会准确无误地觉察出来。我不知道,他是从我们的准备步骤还是从其他举止中察觉出来的。实际情况就是,他能马上注意到这些。接着他就像往常一样,提醒我们切忌匆忙草率,这对我们确实是有帮助的。

您同科尔密切合作8年,这中间是否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什么适应?在8年中,我学到了许多东西。

例如吃冰淇淋。

您说什么?

我还记得同记者们的一次聚餐。您饭后是不吃冰淇淋甜点的,一般来说,您的桌上没有冰淇淋。但是,在社交场合中,这位总理喜欢摆满丰盛的饭菜。有一次,我发觉您完全不同以往,当时科尔把一份特大的冰淇淋亲手给您递过去,您就乖乖地吃掉了。

这也许是我惟一喜欢吃的那种黑森林冰淇淋吧。严格地说,我确实从他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当昂纳克在联邦政府的允许下出走智利时,萨克森州环境部长阿诺尔德·瓦茨对此表示抗议,并退出了基民盟的基本纲领委员会。当时我对科尔说,我认为瓦茨的行为是错误的。科尔简单地向我建议说:“那么您给他写封信,然后给我一个信的复印件。”

他想强迫您对此事表态……

是的,他有这个权利。暗地里发火,对他无济于事。不管怎么说,我后来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阿诺尔德·瓦茨,究竟是以书面形式还是以口头形式,我记不清了。四周后出现了一件令人惊奇的事,科尔和瓦茨在莱比锡见了面并一起吃了饭。科尔由此又多了一位好友,他的典型特点是对固执的人感兴趣。

人们能否从“向科尔学习”的口号中想到一些什么东西?

人们会想到的是:坚持脚踏实地,注重政治领域中的个人价值,直接面对现实。最主要的是,不仅要面对现实,而且要着眼于将来。

您从科尔那里是否也学到了这个道理,即党内的朋友不是永远的朋友?

难道一定要学这个吗?正常的怀疑态度就可以了,人们对待一切事情不应该只看其表面价值。

这听起来颇有说服力,没有任何恶意。或许默克尔的那些解释者们的观点是对的。他们认为,您从科尔那里首先学到的是,怎样坚定地实现自己的愿望,即便忍辱负重也在所不惜。

我该说什么呢?说这种话的人应该考虑到,科尔在巩固和加强自己的地位时,党内出现了较大的意见分歧,而这些我没有经历过。我加入基民盟时,基社盟已经与它联合在一起了,特奥·魏格尔是财政部长,而海纳尔·盖斯勒已经不是党的总书记了。两德统一后,科尔进入了一个被人高度肯定的时期。当基民盟的发展出现偏差时,这个时期就已经过去了。对赫尔姆特·科尔而言,当时一些基民盟的州长倍受他关怀照顾的年代也基本上过去了。

总而言之,您还是要感谢科尔的,对吗?

我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科尔,但我认为感谢这个词在这种情况下用的不恰当。因为我自己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并没有得到适当的回报。

1998年大选落败后,人们有这样的印象,新上任的党总书记默克尔非常重视让党尽可能顺利地摆脱“老人”的影响。

上帝知道,这项工作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难。显而易见,新的党主席需要得到大家的支持,而科尔则将要退出权力的中心。地位的转变对于他、对于我们来说都很困难。但有谁能预料到,16年后出现的这个转折又将一切都重新拉回到了以前。举个例子说吧,科尔当时不理解,我为什么要为基民盟委托一位新的宣传设计人。我们在对外形象方面必须有所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不再尊重以前的成就。我们处在一个新的历史时期,需要一个新形象,也需要做许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1999年埃尔富特党代会的时候,科尔看到主席台的蓝色背景后有些吃惊。因为以前一直都是白底黑字。有时我想,不少类似的事情可能会让他觉得,我是专门做出来惹他生气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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