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你为什么要搞这项研究呢？”菲尔比问。
这个问题里很个人的口气使尼娜感到惊讶。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菲尔比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为自己寻找亚特兰蒂斯……还是为你的父母？”他的眼睛里露出同情的目光，好像很伤心。
尼娜想说话，但因为哽咽话没有说出来。
“我很了解亨利和劳拉。”菲尔比继续说，“他们的事业一片光明——如果他们没有固执地寻找一个神话。我从你读本科的时候就留意你的学术追求，你的一些研究是很卓越的。就我个人而言，你的能力比你父亲的还要强。但是……你很可能钻进你父母走进的死胡同。”
“乔纳森！”震惊，愤怒——还有痛苦，尼娜无法控制自己，脱口喊了出来。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允许你白白放弃取得的成绩。为了这个子虚乌有的追寻。如此昂贵的失败将对你的声誉造成重大伤害，可能是无法修复的伤害。”
“我不在乎名誉！”尼娜反对。
“但是我们在乎这所大学的名誉。”罗斯查尔德说，薄薄的嘴唇透出一丝微笑。
“教授。”菲尔比把话接回来，然后又转向尼娜，怀菲尔德博士……尼娜，你的父母为此遇难。如果你还要继续下去，同样的事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到底为了什么？你好好问问自己——为了一个神话还要把命搭上吗？”
她觉得好像有人用脚踢到了她的胸口，这是菲尔比这番话造成的可怕效果。尼娜在牙缝里问道：“这是不是说我的陈述被拒绝了？”
三位教授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然后转向尼娜。菲尔比过了好一阵才正视尼娜的目光：“大概如此。”
“我明白了。”她转身断开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的连接，屏幕变成空白。她紧闭双唇转向三位教授：“那就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菲尔比说：“尼娜，请你理解，这不是我们个人的事。你的事业还是一片光明的。”
“如果？”
“如果……你不重蹈覆辙。罗斯查尔德教授是正确的。历史和神话是两回事，不要在错误的选择上浪费你的时间和才华。”
尼娜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话：“感谢你的建议，菲尔比教授。”她的口气里不无讽刺的味道，说完之后转身离开，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那扇门。
尼娜在女洗手间里足足躲了10分钟才准备好再次面对这个世界。她最初的震惊被极度的愤怒所取代。菲尔比竟敢把她的父母扯进来！他应该就事论事，对她的陈述做出评断，不该掺杂个人的情感。
自从她的父母死后，菲尔比……虽然说不能代替父母——没人能替代他们——但毕竟伸出了援手，在她的学术道路上扮演着导师的角色。
他没有同意她的陈述。这几乎就是背叛。
“见鬼！”她骂了一句，用手捶在洗手间的隔壁上。
“是怀尔德博士吗？”隔壁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罗斯查尔德教授。
见鬼！
“我——说的英语不好！”尼娜一时语塞，将厕所的门狠狠关上，然后赶紧走出来，胳膊下边还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愤怒又被尴尬所取代。她发现自己来到大楼的出口。曼哈顿熟悉的天空正在和她打招呼。
现在怎么办？
她对失败根本没有准备，竟然是一败涂地，此刻不知如何是好。
回家，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多吃点东西安慰自己，喝个半醉，然后再想明天的后果。
她拾级而下朝人行道走去。她要喊辆出租车。在下一个路口的交通灯旁有几辆出租等在那里，那里最好有辆空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