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安得猛士守四方(6)

皇帝在大门外等了老半天,终于可以进入细柳营了。汉文帝的御车夫驱车前行,刚进入兵营大门,又被守兵拦了下来:“将军有令,军营之中不得驱车奔驰。”皇帝左右的人早已气得鼻孔冒烟了,可是汉文帝没有说话,走下马车,按辔徐行。

直走到主将的帐前,周亚夫这才走出营帐迎接,他身披铠甲,腰佩利剑,威风凛凛。周亚夫对汉文帝作了一揖,从容不迫地说:“身披甲胄的武士,不便跪拜,属下以军礼参见圣上,请陛下勿责怪。”

汉文帝肃然起敬,手扶车轼,微微躬身回礼,然后差人传达口谕:“皇帝敬劳将军及诸将士!”周亚夫带领众将士答谢,恭敬地接受皇帝的检阅。

这是一支何等精锐的军队。在皇军巡阅及犒军期间,所有的将士端正而立,目不斜视,不喧哗议论,队伍整齐划一,武器都擦得亮铮铮,全副武装,一丝不苟。这才是真正的军人,这才是真正的军营。汉文帝看在眼中,暗暗称奇。

巡视结束后,皇家车队离开细柳营。营门重新关闭,兵营内的将士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各就岗位,保持高度戒备。

出了辕门,随从人员开始议论纷纷,汉文帝不禁称赞道:“这才是真正的将军。我们在霸上、棘门兵营里所看到的,简直是在玩儿戏,倘若匈奴军队突袭,只怕连主将也要成为俘虏哩。周亚夫将军治军严谨,无懈可击,即使是匈奴骑兵前来,又岂能奈何呢?”

很多人还以为周亚夫此举对皇帝大不敬,可是自从冯唐给汉文帝说了一番道理后,汉文帝记得了这句话:“朝廷内之事,由君王作主;朝廷外之事,由将军裁断。”像周亚夫这样严于治军的将军,是完全值得信赖的。因为他身上充满了责任感,无论何时何地,都如临大敌,如履薄冰,有危机感才会防患于未然。

周亚夫的驻军没有机会与匈奴骑兵交手。不久后,匈奴的骑兵撤退了,细柳、霸上、棘门三处兵营的驻军也撤防。但是汉文帝却得到意外的收获,他慧眼识英雄,认定周亚夫必定会成为稳定大汉帝国的中流砥柱。

一个月后,周亚夫被提拔为中尉,相当于首都卫戍司令。

一年后,汉文帝刘恒病逝。临终前,他唤来了皇太子刘启,语重心长地说:“国家倘若遭遇重大变故,周亚夫是可以担当重任的。”

周亚夫的才干给汉文帝留下太深刻的印象,而事实上,汉文帝并没有看走眼。在他死后第三年,汉帝国爆发内战,周亚夫不负重望,以霹雳雷霆般的手段,迅速扑灭七国之乱,挽救了汉帝国的中央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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