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棠不理他们:“楚大,楚二,木杖伺候,每人先打二十杖。”
“是。”
楚原听了,向楚轩使了个眼色,意思你赢了。
楚轩平时赢这弟弟的时候少之又少,难得他今日又服输,忍不住一笑,但一想到随之而来的家法,这一笑顿时凄凉无比。
“打!”
随着楚名棠一声令下,前厅响彻着兄弟两人的惨叫声。
执刑的楚大和楚二其实也相当为难,假打吧,老爷在气头肯定不答应,真打吧,以后在府中日子就难过了,夫人和底下正在哀嚎的两位少爷绝不会放过自己。两人不约而同地采取了相同的方法,前三下真打,后面的装腔作势,尽量不碰到两位少爷的小屁屁。
但楚名棠是何等人物,何况楚大、楚二这两人作假的功夫比太守衙门的衙役差太远,没多久就看出其中的猫腻,怒喝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楚大、楚二一惊,手中的木杖不由得重重地砸了下去,底下兄弟二人惨叫声立刻又高了八分。
楚名棠转身冲另外两个家将说道:“取竹杖来,老夫亲自动手。”
楚轩勉强向楚原看去,意思是:兄弟,你也没猜错。楚原咧了咧嘴,想笑一下,楚名棠的竹杖已经落下,笑变成了哭嚎。
楚夫人在一旁看得实在受不了,这两孩子也是她身上的肉啊,但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明白她的意思,楚名棠下手也太狠了点,于是站起来走上前去,举起拐杖往楚轩和楚原身上一人打了一杖,骂道:“两个不成器的小东西。”
随后向楚名棠说道:“好了,名棠。孩子还小,打太重受不了。”
楚名棠此时气也消了不少,看到两个儿子臀部皮开肉绽,也觉得有点不忍,便不再做声。
老夫人向楚夫人说道:“你带这两个孩子上药去吧,我去看看小五。”
楚夫人应了一声,赶紧吩咐丫环找人抬两位少爷。
楚轩向楚原挣扎着说道:“谢谢父亲教诲。”随后便趴着不动了。今天苦头算是吃足了,前面的不说,最后老夫人来劝阻时那两拐杖,也是打得实实在在的。
楚老夫人坐在床头,看着楚铮的小脸,默默地念叨着:“小五啊,奶奶已经帮你教训了那两个哥哥,你可要快点醒来啊。”
“啊!”夜深了的楚府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楚原脸色惨白,冲着一旁的小姑娘苦苦哀求道:“二姐,二祖宗,你上药时能不能像春盈姐一般轻一点。”
那小姑娘怒道:“你还有脸叫疼,你看你们把五弟害成什么样了。”
楚原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嘀咕道:“罚也罚了,还要我们怎样?”
“五弟还没醒呢,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楚原,我饶不了你。”
一旁的楚轩沉声问道:“楚欣,五弟怎么样了,蔡先生怎么说?”
楚欣拭了下泪,说道:“蔡先生什么都没说,但我听蔡先生的小僮说,五弟是头部受伤导致昏迷,如果十天之内醒不了,那就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屋里顿时沉寂下来,只有楚欣断续的抽泣声。
事情并不像楚家兄妹想象的那样糟糕,楚铮两天之后就醒了。
楚府上下如同心头卸下块大石,楚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楚夫人更是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楚铮爱吃的东西,楚名棠也不再阴沉着脸,总算露出了几分笑意。
但事情却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如意。
首先觉得有些异常的是楚夫人。楚铮未受伤之前,十分活泼,总是粘着楚夫人要她抱,晚上都要被娘亲搂着才肯睡。而这次楚铮醒来后谁也不理,总是一个人发呆,晚上楚夫人强行抱他去睡,楚铮极力抗拒,连踢带咬,挣扎着缩到床的一角,愣愣地看着她。连试了几次,楚夫人没办法,只好坐在椅中稍作休息,那边楚铮似乎也折腾累了,不久便昏昏睡去。
楚夫人帮他盖好被子,轻轻在一旁躺下。这两天由于操心楚铮,她也已心力憔悴,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楚夫人毕竟心有所系,没多久便醒了,发现楚铮已经将被子蹬了大半,暗骂自己睡得太死,起身替楚铮重新将被子盖好。
楚铮翻了个身,口里还咕噜着,像是在说梦话。
楚夫人爱怜地看着楚铮,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这是平原郡民间的土法,据说可以止小孩儿做梦说胡话。
可是楚铮说话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还带着哭腔,楚夫人惊慌之下,将楚铮抱在怀里,边晃边哄。
楚铮突然睁开眼,看见楚夫人,如同见了鬼一样大声叫喊着,极力挣扎着,更让楚夫人感到惊恐的是,楚铮所叫喊的,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鬼上身!
楚夫人想起民间曾有传言,有的横死之人由于心怀怨念,其魂仍滞留于世间,有时会附身于他人身上,而孩童由于阳气不旺,是最容易被那些冤鬼看上的。楚夫人不由得哆嗦了几下,猛地将楚铮放在床上,退后几步扑腾跪下,不停地磕着头,哀求道:“各路大仙,各路大仙,请你们宽大为怀,放过我孩儿吧,他还小,没做过任何错事,有什么罪,全报应到我身上吧,哪怕让我死,只要你们放过我孩儿,下世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睡在外屋的几个丫环这时也已经被惊醒,进来见此情形,连忙将楚夫人拉了起来,只见此时楚夫人额上已是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