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也不甚明了,只听说是五哥儿出事了,从高处摔了下来。”
楚名棠一惊,急忙问道:“小五怎么样了?”
李诚脸上汗愈来愈多,半天憋出四个字:“生死不知。”
“啪!”
楚名棠随手将笔扔在写了一半的奏折上,脸色铁青地走出去,什么家族利益、个人仕途,他此刻已全然不放在心上,楚名棠只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够平安无事就好。
李诚松了口气,快赶几步向门口伺侯的小厮吩咐道:“快去备轿。”
楚名棠头也不回:“备什么轿,备马!”
李诚一呆,应道:“是。”
太守大人着文官服在平原城内策马飞奔,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间城内谣言四起,有人说是太守大人奉密旨上京,又有的说流寇作乱了,最离谱的说北方蛮族快打到平原城下了。
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紧张地看着面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郎中:“蔡先生,我孙儿怎么样了?”
蔡先生叫蔡珏,是慈恩药铺的主事,也是平原城乃至平原郡内最负盛名的郎中。张得利赶到药铺时,蔡珏正在吃饭。张得利一把抓住蔡珏的手拉了就走,口里直念叨着:“蔡先生,你可要救命啊。”
到了楚府,蔡珏问清情况,哭笑不得,自己走得如此匆忙,什么都没带,怎能为人治病。幸好蔡珏的药僮比较伶俐,猜到张得利大概所为何事,蔡张两人刚出门,他便收拾好药箱跟了过来,这才没误事。
蔡珏捻着胡须,正要回答,只听门口一阵骚动。
“老爷回来了。”
“大人回来了。”
蔡珏忙站了起来,冲楚名棠施了个礼。
楚名棠微微颔首作礼,快步向床前走去。
楚铮脸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那额头的伤口也已仔细包扎妥当,只是面色仍然十分苍白。楚名棠伸手抚摸了一下孩儿的小脸,那手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楚名棠平稳了一下情绪,道:“蔡先生,我孩儿伤势如何?”
蔡珏肃手答道:“外伤老朽已经处理妥当。所幸小少爷身上所穿衣物也较厚实,身上也没什么损伤,只是……”
楚名棠回头问道:“只是什么?”
蔡珏沉吟半晌,才说道:“大人,小少爷此番从高处摔下是伤于头部,大人也该知道,人的头部受了震荡后具体有何病症,还是要等小少爷醒后才能再做诊断。”
一旁的楚老夫人说道:“名棠,能否修书一封到京里,奏请皇上派两个御医过来?”
蔡珏向楚老夫人施了一礼道:“老夫人,北上京城请御医,数月尚不能到,何况……”蔡珏脸上露出一丝傲气,“那些御医也未必比老朽高明。”
楚名棠不语,知道他所说是实。蔡珏原本也是大内御医,只因涉及一桩宫廷要案,内宫有些人不容蔡珏活于世上。幸亏深受皇上宠爱的琳贵妃念其医术高明,不忍其受害,于是托自己的兄长楚名棠将他带到了平原郡。
“那我孩儿何时能醒?”楚名棠问道。
“老朽将每隔三个时辰给小少爷做一次针灸。”蔡珏答非所问。
楚名棠盯着蔡珏,叹了口气,他已经明白了,蔡珏这位神医也不能确定。
“那就有劳蔡先生了。可否请蔡先生这些时日先住在府上,以便为小儿医治?”楚名棠说道。
“老朽遵命。”
“那好,”楚名棠转身吩咐道,“李诚,带蔡先生到客房。”
“是。”
待蔡珏出了屋,楚名棠看着楚夫人,强抑着怒气道:“夫人,小五怎么受伤的?”
楚夫人也不敢隐瞒,将楚轩与楚原如何带楚铮出去如何受伤一五一十说了。
楚名棠越听越怒,他原本就觉得奇怪,楚铮在府内时刻有人照顾,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原来是楚轩与楚原搞的鬼。
“啪!”
楚名棠一拍桌:“混账东西!”
楚老夫人责备道“拍什么桌子,小五儿还在那躺着呢。”
楚名棠应道:“是。”
“这两小畜牲呢?”声音是小了点,但似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带着丝丝寒气。
楚夫人难得听丈夫说粗口,暗自嘀咕:那两个是小畜牲,那您楚大人呢,我呢……哟,不对。
心里胡思乱想,口中却答道:“在前厅跪着呢。”
原来楚夫人清醒过来后,心疼完小的,又免不了为两个大的担忧了。她知道丈夫对楚铮疼爱异常,何况这次楚轩和楚原的确犯了大错,免不了要受罚,就让两人先到前厅跪着,希望能消减一点丈夫的怒火。
楚名棠一愣,森然说道:“李诚,家法伺候。”
楚轩和楚原跪在前厅,心里也是极为后悔,但事情既已发生,只能面对现实。两人越想越怕,互相猜测起父亲大人会用什么家法来惩罚他们。
“我想是木杖,这次我俩犯大错了。”楚轩说道。
“我认为是竹杖,父亲用竹杖比较顺手。”楚原并不赞同。
“赌什么?”
“如果我赢的话,”楚原一咧嘴,“你替我挨十下。”
“去你的,可能吗?”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两人均有些垂头丧气。
楚名棠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家将,楚老夫人与楚夫人等府中女眷也随后来到。楚轩和楚原连忙伏下身去道:“父亲。”楚原更是语音微颤,显得悔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