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安慰人吗,不知道失恋最大吗?还抽烟,在失了恋的极端讨厌烟味的我的面前抽烟?可恶。“不许抽。”我跌跌撞撞地探起身,一连抓了三下,都没抓到他嘴里的烟,最后我跌在了桌子上,重重地摔疼了我的头。
“行,我不抽,失恋最大。”他无奈将香烟吐到桌上。我一把抓过香烟的身躯,肢解它的尸体。他笑了,把头凑过来,问:“你常喝醉吗?这样子太好玩了。”这下子他又触到了我的霉头,我高叫:“你不是说失恋最大吗。”抓向他的衣领,他躲避不及,被我逮个正着,揪住不放,“快道歉,你听到没有,道歉。”
“好,好,对不起,对不起,你放手。”
为什么要放?我喝醉,我失恋,所以我有理由在他求饶的时候依然揪住他不放。他无可奈何,只好从我的对面移到我的邻座,一边求饶一边拉我的手,我依然不放。奇怪啊,这一下连心口也不堵了。
“只要你放手,要我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都行,你让淳明来,你让淳明过来。我要问他为什么和我分手,他都没和我说为什么要分手。你让他过来。”
他说好。我还是不放,又要求他做其它的事。他无奈,身子大侧,尽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处境,有一搭没搭地迁就我的醉话。其实他可以将我一拳打倒,解救出他的领子,可是他没那样做。
“所有人都说我不漂亮,不漂亮就不可以交男朋友吗?你说,是谁规定长得不好看就会被人甩,你说。”他迁就我,我就继续放肆,酒醉再加失恋可不是盖的。
“没有人规定啊,你也挺漂亮的。”
“谁说的?我们班里有个混球就说:一见悠悠,黄河长江水倒流,都是给吓跑的。”
他没控制住自己,又笑了。我立刻收紧衣领,把他的笑消灭在咽喉里。
“我讨厌别人说谎话骗我。淳明,淳明就从来不骗我,他一直强调我不好看。他不和我看电影。”
心头一阵伤感,我松开了抓住他领口的手,软软地倒在了桌上。现在我眼里的世界是被放扁的,一阵清晰一阵迷离。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要,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
我突发奇想,挖空了心思开始背诗,背得乱七八糟的。他聪明地不再争取我的同意,拉起我就走。咦,我瘫了吗,怎么四肢没有知觉。于是我唔唔地哭了起来:“我完了,敌方炸弹炸断了我的双腿,你快撤,不要管我。”
他只好背起我。这回我距离他的耳朵更近了,于是我继续让他退出这场不人道的战争,这场夺去了我的双腿的战争。
他为我付了酒钱,背我走出小酒馆,一阵夜风袭来,酒意上涌,我大大方方地伏在他肩上睡了起来。后来,我醒了一次,是他用肩头把我顶醒的:“喂,你住哪个寝室。”
我迷迷糊糊地望见一楼的灯光,就说:“渣子洞413寝。”倒头又想睡,可是这边的肩头湿湿的,于是我又换了另一边的肩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阳没经过我的允许,依然升起,我被它的光芒召唤,不情不愿地醒来。一张眼,只见三双美丽的大眼忧伤地望着我,目光中的同情让我迅速回忆起了昨天大食堂中受到的所有耻辱。
“你没事吧。”叶的声音中凝结了几亿个水分子,让我头皮发麻心底发酸。
“没事。其实,被甩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强笑,一下子坐起来,想着我得赶快离开这个温暖地充满了水分子的气氛,可是头部传来了一阵眩晕。难道,失恋之余我还得了绝症?
月扶我再躺下,说:“你可真行,一个人在外面喝得大醉,也不怕让人欺负,还好有个男孩子送你回来。你啊,吐了人家一身还在人家肩上睡着了,让你下来还不下来呢。”
噢,昨晚这个段子也在记忆中复苏。什么嘛,这回真是糗大了。飞一下子把脸凑到了我的脸前,“喂,坦白,他是谁?真是难得,没把你这个醉鬼丢在大街上。”
“他啊,金正熙。他叫金正熙。”
这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使她们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金正熙,大学路打架的那个?”
我点头。飞叹了口气,“那就更不容易了,他可是咱们师院的公敌,昨晚他也算勇闯封锁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