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靳护卫,你告诉我爹,琉云已无大碍,会一同前往。”
靳少风闻言离去,我心中有了小小的喜悦,明日,便又能见到他了。
清晨,我早早起床,细细装扮,换上淡紫裙装,将一头乌发梳成流云状,轻轻地垂在耳边、脑后,涂上上好的胭脂,点上漂亮的朱红,病初愈的苍白与无力顿时全无,看起来神采奕奕。我转身走下阁楼,便见到舞倾城,她的美丽,已不值得让我惊讶。
倒是上官城,看起来难得如此容光焕发,定是能接待巡抚,才会如此高兴吧。他这份心思,若肯放及一半在上官琉云身上,只怕不会有我的今日。
靳少风及一众人等已经全副武装,似乎还借用了其它地方的人力,真够声势浩大的,却也让我看出,古时官商们的攀权附势,如此明显。
万山湖不愧为洛阳有名的景点,的确气势宏伟,难怪在近千年后会成为中国最具发展潜力的景区。
官舫已经停靠在岸边。
这是一艘长达近两百米的舫,舫上有单独的雅间,也有气派风雅的大厅,能容纳近一百五十多人。坐定后,我才看清楚四周的一切。
坐在主宾位上的,想必便是欧阳朔吧,那神情眉眼与欧阳雪儿有几分的相似,年纪四十岁左右,但看起来平易近人。
上官城正与欧阳朔客套寒暄,神情带着恭敬。除了上官城以外,洛阳大大小小的官员似乎也聚集在此,有些人甚至携家眷前来,厅中处处是千娇百媚各不同的女子身影,有些围在欧阳雪儿身边,是在献媚,还是叙旧,不得而知。
欧阳雪儿,如初见时一样,还是一身红色的裙妆,对周围的那些奉承脸色,一脸的不屑,眼里满是高傲,看到这些场面,扬起嘴角,我不由暗自好笑。
“琉云姑娘!”南宫博,他怎也会在场!我疑惑地看向他。
转念一想,南宫世家从长安至洛阳,有着巨大的产业,家中也有人在朝廷为官,他在此出现,也不足为奇。
我笑道:“南宫公子,真是巧遇!”
南宫博也笑:“不是巧遇,我并不太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但我知道,你今日一定会来,定能在这里见到你,便应邀而来了。”
我又笑了,说:“南宫公子如此抬爱,真是让琉云感激不尽,但只怕琉云无法承受你的一番心意,蒙你错爱了。”
南宫博懂得欣赏,那是他的事情,但,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不管他现在的心意是真是假,只能一律拒绝。
抬眼望向他,却发现,他脸色瞬间肃然,眼神认真,一丝伤害一闪而过,他不再说话,定定望向我,似要把我看透一般,我这才发现,他的眼中有些我不懂的光芒,让我有一种窒息和压迫的感觉。那复杂的神情,让我不再淡定,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安。
察觉到我神色的转变,他又恢复惯有的无谓神态,笑了。
这一笑,竟觉与往日不同,他在想什么?
正心神不宁时,大厅突然安静。
那些官员脸色起了变化,诚惶诚恐、谄媚奉承,包括欧阳朔,也立即起身迎向前来的人:“长孙王爷!”
长孙王爷!早该知道,那种气度,如此不凡,绝非普通人,果然,竟是王爷。
脑中灵光闪过,想起曾看过的历史,长孙在唐朝,绝非普通姓名,现是大唐贞观盛世,皇帝定当才是中年,若真如此,而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是——长孙珑儿。
长孙炎煌,姓氏长孙,那么,长孙炎煌就是——长孙无忌之子?
心中荡过一丝又一丝的震惊。如若真如此,在门第观念如此强烈的唐朝,我和他之间隔着的,岂止是一段朦胧的距离。
我抬头向他望去,今日的他,威严的衣冠,整齐的头发,眼神依然冷漠,勇敢去爱,真的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吗?
欧阳雪儿穿过围绕的众人,站在长孙炎煌面前,放下清高与傲慢,放下脸上的冰霜,目光温柔似水,间或向四周那些官臣的女儿丢出警告的眼神,似在告诉其他人,长孙炎煌是她所有。红色的身影,藏青的缎袍,在人看来,的确,那样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