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围州县的陷落,起义军日益强大,短短两个月工夫,已经有了五万人马,流民纷纷加入,深受大唐苛政暴敛之苦的农民不断投奔,分散在各地的庞勋起义军的残部也前来依附,每攻一城,便杀掉刺史或者县令等官,处死欺压百姓的恶霸,开仓放粮,黄巢这个名字成了一个传奇和神话。百姓都认为他是上天下凡的星宿,是来解救天下百姓的神人。
附近的州县先后被义军攻打下来,一次又一次地尸横遍野,大唐各州县的官兵形同虚设,都这么容易攻打下来,我想,如果不是黄巢和王仙芝,换了别人,也一样能轻而易举地攻下这些州县,朝廷似乎对义军坐视不管,或者他们认为义军不足为惧,更有甚者,义军造反的消息被地方官封锁,或者轻描淡写地上报,使朝廷以为不过又是私盐贩子的一场小骚乱而已,地方上的官兵很快就能扑灭这场骚乱。我又不禁想起小皇帝,恐怕他现在正在一帮小宦官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打马球呢。独揽大权的田令玫只不过是一个阴险的宦官而已,除了排除异己,使自己的权势更稳当些,他还会做什么?我为大唐感到悲哀。
不久,我见到了王仙芝,这个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一个传奇人物,在我的想象之中,他应该是一个伟岸的大丈夫,声如洪钟,行走如风。
黄巢和王仙芝原是一条道上的好友,现在黄巢的义军日渐强大,王仙芝领大军前来会合,两支起义军汇合,十多万的大军,声势之浩大,大有可以席卷天下之势,一个新局面打开了。
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我负了比较重的伤,刚刚包扎好,因为有事要找黄巢,在黄巢的大帐中看到了这个义军首领——王仙芝,出乎我的意料,他并不是一条粗犷的大汉,而是一位黑瘦的中年汉子,个子不高,说话很慢,可是每一句话都很有分量。他走进大帐的时候,朝我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把目光投向我了,我在军中,一直着男装,红霞也一样,忍痛告别了她心爱的红装,换上了戎装。乍一看,我们也就是两个年轻的副将,这几个月的转战,我和红霞都已经成为了黄巢的得力助手,但是我们并不带兵,只是追随黄巢左右,并肩作战。
黄巢关切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为我身上的伤担心,我冲他笑笑,负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了。
他们在讨论着如何作战,我对这个一向不感兴趣,对什么战术,用兵之法,我并不懂,也出不了什么主意,也许我还需要很多磨炼。我坐了一会,听了一下,便趁人不注意,偷了一个空,走出了大帐,骑上我的白马,冲出大营,沿着河边,一个人信缰纵马,奔驰了很久,才翻身下马,把马系在河边的一棵老柳树上,顺着河岸,慢慢地走着。
秋天已经来了,河边开着一些野菊花,星星般地散落着,我俯下身子,一枝一枝地折着这些叶子苍劲花瓣瘦长的花,不一会,便摘了一大把在手中。
我嗅了嗅这些花,香气很淡,菊花本来就没有多大的香气,更何况是野菊花。
河面很平静,看不出河水的流动,淡淡的阳光铺入河中,把河面变成了一块暗金色的绸布,我凝视着河面出神。难得能有这样的宁静时光,打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仗,见了太多的尸首和鲜血,听了太多的喊杀和惨号声,我几乎忘了什么是宁静了。
宁静并没有保持多久,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夕阳西下的静谧,我听得一声马嘶声,回头一看,我的白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缰绳从老柳树上挣脱了,正嘚儿嘚儿地向一匹红马追去。
我连忙追过去,大喊着“回来,回来”。
那骑在红马身上的人回过头来,呵呵一笑,调转马头,向我奔来,我的白马也跟在身后回来,我迎上去,轻轻地拍了一下马头,嗔道:“乱跑什么啊你。”
那红马主人跃下马来,笑道:“你一定是在这儿待的时间太久了,连马儿都不耐烦了,它大概是饿了。”
我看了看太阳,可不是么,太阳都西坠了,我出来都大半天了。我拍拍马的身子,道:“去吧,喝点水,一会儿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