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6月,酷暑季节。
在我出现在江城街头的时候,那熟悉的叫卖声、吆喝声,那熟悉的气息和景物,顿时扑面而来。陈旧的老街、熙熙攘攘的好吃街、火辣的火锅味、窈窕淑女、俊男帅哥、湿润的空气、暧昧的江风、随风而摆的杨柳……她们像儿时的伙伴,像张琳身上的衣饰,像张琳弥散出来的气息,全都出现在我面前。
我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和激动。
我回来了,我又回来了。
张琳。
"张琳……"
"我回来了。"
我站在长江大桥上高声叫喊着。
长江知道,江城知道。它们知道我回来了。
不知道张琳是否知道。
2
我打电话给张琳,可能正是上课时间,她的手机关机。
我快速联系了以前的几个朋友,但他们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或者停机了。物是人非。好不容易联系上了王小川,这家伙急忙来接我,帮我抗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车,搬运上车,搬运到一家中档的宾馆住下。
安置好后,我嘱咐王小川帮我租间房子,之后我又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张琳,手机依然关机,家里电话无人接听。
我有点失落。
我和王小川一起去吃饭,打了很远的车,去到我熟悉的滨江路,去了"五味鲜"吃火锅。
王小川说:"哥们,听说你在北京混得很好哦,干嘛又回来啊?这个地方有什么好,靠,我都想离开了。"
王小川一直在江城到处充斥的KTV、酒吧等地方来回换工作,不仅是KTV里的专业调音师,还能把张雨生和潭永粼的歌唱得烂熟,赢得女人的赞赏和吹捧,乐此不疲。而此时,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在江城三年的调音师生活。
王小川喝了一口啤酒:"靠,这天气热死了,啤酒冰得太爽了。靠,我后悔我怎么不去唱歌,哥们,下次有唱歌的活把我带上吧,我很牛的哦。"
我笑了笑,拿出我喜欢抽的"娇子"烟,是在车站门口等王小川时买的。我取了一支烟丢给王小川,自己也拿了一支点燃。
我说:"你就不要这样吹牛、扯谈了吧,我承认你是唱得好,但是你的歌除了在女人面前显露,赢得她们的小赞赏外,你就只知道做调音师,只知道安于现状。"
王小川无奈地笑了笑,面色一沉,开始了感伤般的慨叹:"唉,没办法,除了做这个工作,其他工作我都不喜欢做,女人嘛……"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女人是肯定不能少的,KTV每天能结识那么多女的,老的少的,总有机会得到她们,还能弄点小钱花花,我适应、喜欢这种生活,我发现离不开了。"
我苦笑了一下:"狗改不了吃屎!就不想想未来,调音师有什么做的,青春会走,人会老死,时代会变,换个正经工作吧,别这么没有追求。"
王小川埋着头,狠抽了一口烟。我赶紧说:"我靠,你不能这样说我,就算我自己是没什么追求,你看你,不也是从北京跑回来了啊,不也没追求,唉……"
一声叹息后,我突然发现我和王小川不过是一条路上的货色。看着沉默的气氛,我大叫:"喝酒,喝酒,我们兄弟干几杯,好久没这样喝酒了,想念南方的女朋友、火锅和酒啊!"
酒过三巡,王小川问我:"夏诺,你干嘛回江城来?"
我说:"你知道的。"我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又拿了支烟点燃,打开了话匣子。"张琳要去当兵,又不理我,你知道我很爱她的,她这一去,电话联系不了,写信又漫长,而且她又不会告诉我部队地址什么的,你说我怎么找她,况且她要考什么军校,你想,这样下来,非得三年五年,弄不好十年八年,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而且我们将会在两条道上越走越远……"
我又叹了口气。
王小川冲着我愣了一下,"什么?就一个女人,你就放弃了唱歌事业回来了?"王小川说,"靠,兄弟,你要成功了,女人有的是,何必在乎这个呢?你知道不,我们江城的歌唱家刘顺畅,以前穷得烟都没得抽,后来交了个有点钱的女人,在成都参加比赛成功后,就把以前的老婆给一脚踢了,跑到美国去,你看,他现在偶尔回来了,那么风光,钱多不说,身边女人一大把,无论在我们江城的哪里高歌一曲,就有一大堆漂亮姑娘涌上舞台去献花。"
我又苦笑了一下:"人各有志啊,你不会明白的。"我招呼他,"来,吃菜,喝酒。"
王小川又说:"我劝你还是回北京去吧,这个地方鸟不生蛋的,你看我,虽然从来不缺女人,每天也不少钱花,却活得这么窝囊,唉。"
我说:"别劝我了,你还是安心给我找套房子,我好有个安乐窝吧。"
3
张琳。
我的脑子里总是闪现着张琳,它一刻不停地在我脑袋里飞速旋转。
张琳家就在江城,距离我们就读的大学有两三里路。大学时,她每天晚自习回家,在即将到家前,要穿过一段幽暗的路,为此我表示每天送她回家,并每天履行起我的责任。
她总是很好学,比起我的拖沓和对学业的厌倦,我非常汗颜。
我每天所做的事,就是不多不少地看看书,吸取不多不少的知识,确保学期每科及格达标就万事大吉,闲下的时间就蜗居在寝室,看书,写字,弹琴,或者在网吧去上网、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