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走(16)

“你什么身份?”我不冷不热地开口,歌玲泽垂着脑袋,咬着唇角满脸委屈,我扫了她一眼,重新将目光转回钮祜禄氏的脸上。她被我打断训话,憋得满脸通红,我冷眼打量她,轻笑,“请问,你什么身份?”

“什……什么意思?”

“你是贝勒爷大福晋?”我呵呵一笑,“好像不是吧?”

她哑口无言,怔怔地望着我。

我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歌玲泽的肩膀,“行了,别杵在这儿,去问问爷可在主屋?我和侧福晋还有些贴己话要讲……”

歌玲泽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微微一笑,她这才迟疑着走开。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钮祜禄氏咬牙。

“是,我在这儿,侧福晋还有何指教?”

“你莫猖狂得意!”钮祜禄氏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弯冷笑,“你早些年进门时,爷的确是专宠了你一阵,可这两年谁不知你早已失宠,爷甚至连你的别苑都未曾再踏足一步,你如今就和那个博尔济吉特氏的大福晋无甚区别,同样是遭爷嫌弃的女人!我若是你啊,便会收敛己身,好好待在屋里反省,而不是那么张扬地跑出来给自己丢脸!”

我微微一愣,她的话里蕴藏了太多令我惊叹的信息。

面对钮祜禄氏洋洋得意的笑容,我忍不住想出言相讥,恰在这时对面屋里迈出来了人,细声细气地说:“爷问,方才是谁打了歌玲泽呢?”这熟悉的声音触动了我记忆深处的某根丝弦,我猛然一震。

钮祜禄氏笑颜迎了上去,“姐姐,原来你也来了,我就说么,爷那么宠你,回来如何能不召姐姐来伺候呢?”

“唉!瞧你说的……”她浅浅地笑了一下,视线不经意地往我这边投来。我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般怎么也挪不开步。

笑容乍收,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我:“你……”

“姐姐,那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避无可避,我无奈地笑了笑,从树荫底下走了出来,直接迎向她狐疑惊讶的目光。

“你……”

“爷在屋吧?”这么些年不见,葛戴成熟了许多,气度雍容,比之当年的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鬟,此刻的她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她懵然地点点头,不自觉地抬手替我打帘子,“是,爷在屋。”

“谢谢!”我昂首跨步进去,完全不理会钮祜禄氏那副眼珠都要掉下来的惊愕表情。

厅内四角静静地站了七八名小丫鬟,眼波不自觉地往内屋掠去,里面沉寂得似乎连声呼吸都听不到。我正犹豫不决,歌玲泽已轻巧地跨了门槛出来,“主子,爷让您进去!”

房间内光线不是很好,窗户都闭上,没有通风,一进屋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鼻子抽了一下,四下环顾,却见床榻上皇太极恹恹地平躺着……

一颗心顿时如雷鸣般怦跳起来,我惴惴不安地靠近,他脸色苍白地闭着眼,那副憔悴疲惫的样子让我的心揪痛起来。

“喂……”我轻轻喊他,鼻子涩涩的,眼眶微湿,“我来了……你伤哪儿了?”手指微抖地抚上他瘦削的脸颊,触感冰冷,“伤得重不重?你……”

那双紧闭的眼倏地一睁,直直地盯住了我,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突然臂上一紧,竟被他伸手抓了个正着。

“啊——”他揽臂一收,我稳稳地趴在他怀里,头枕在他的肩窝。他的左手有力地托在我的后腰上,很小心地避开我的伤口,我涨红了脸,低呼,“你……”

沉重的呼吸压下,冰凉的唇瓣封住我的双唇,我心魂俱醉,再也无力挣扎,手足微微发颤,不自觉地搂紧他的脖子。

“悠然……”他忘情地喊我。

我一凛,忙推开他,“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你到底……伤在哪儿了?”他含笑不语,眼眸晶亮,绽放睿芒。

一种被设计了的古怪感突然冒了出来,我转念一琢磨,已是恍然,指着他叫道:“你……你骗我!你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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