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我们是考过来的(6)

我折回学校找班头要了一份我们班的成绩单。

一位曾经在年级五百名左右徘徊的人,这次考了全班第七,619分。还有平时中等的一同学,这次考出了625的好成绩。

秦璎考了610,她的综合考了98,在我预料之中。我看着她的成绩,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在成绩单前面找东韧的名字,没有找到。在秦璎的下面,东韧的名字被我发现。他和秦璎考得一样,610。化学才考了41分。我给东韧打电话。

“东韧,你知道成绩了么?”

“知道了!勉强过了,悬呀!你今年考得不太好,别伤心,反正进不进一中也不是你的事了!”

“呵呵,对了,你的化学分没准有问题,我刚才去查分了,化学他少给我十分。”我冷冷的笑。

“反正考上就行了,再多也没用。再说下个学期我就不在这了。无所谓。”

一中的扩招分数线是585,我现在有583分,还是没戏。我才觉得混了三年,我才是最可怜的。

霁林也考砸了,不过比二高的扩招分数线高一点。宫若叶考得最砸,什么都不是。和我一样。

从学校查分回来,我就把我自己封闭在屋里。爸妈照样上他们的班,下班回家做饭。没有天天唠叨考试的事。好像比考试前还平静。愈是平静,我愈是觉得对不起他们。我没有掉眼泪,没什么用。

电话响了,我不去接,等到电话不响了,我再起身拔掉线。有时候我在吃饭,听到话筒里有人问妈妈,云作今年考得怎么样?妈都是笑着说还行,考得不是太好。我在旁边看着妈妈的表情,特难受。

我成天在家看看小说,看看电视,打打游戏。无所事事。妈常劝我出去转转,透透风。我不愿意出去,一出去,总会有人问我:云作,今年考得怎么样?考的是哪所学校?

每当此时,我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不知道我的自尊心是被磨灭了,还是被激发了。

雨后打开窗户,那种阴冷潮湿的气息会被我再一次闻见。看着闪电,我会觉得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实在没意思了,我会再大胆地考虑一下莎士比亚的什么“be不be”的辩证哲学。

考后,妈从没有和我发过急。我理解。但是她那样真的不如扇我两巴掌。妈一定觉得我会后悔初中为什么没好好学。其实,她错了。我的初中有我的一帮好兄弟,所以我从没对初中后悔过。仅仅遗憾。

有时候想想以前疯狂的情形,真的是和现在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爸爸有次淡淡地问我,想不想去加拿大上高中,他的一个很不错的同学最近要调到中国驻加拿大大使馆。我想了想我的兄弟朋友们,想了想扶蓉,说,不了,去那还要说英语,不习惯。

转眼在家里待了一个月。已经八月下旬了。照往年的规矩,一中开始军训了。妈劝我去军训。我不想去。那些人中,有很多是考进去的,我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我很丢人。还是等正式开始上课的时候我再去报到。我很固执,妈又让了我。

东韧八月初就军训了。前一阵子东韧跟我说,进省城一中真不容易。如果没有关系拿钱都上不了。东韧说他进省城一中,是省教育厅三个厅长写介绍信,然后拿了三万块钱才进去的。

东韧在省城一中应该很有压力,省城今年十三万中学生,省城一中要前五百个。

天天在家里耗着,头发又长又乱。我终于走出家门,去理发店剪头发。盛夏的阳光火辣辣的明媚。我慢悠悠地踱步于杨柳岸。疲惫的柳叶正无奈地诉说,没有原来那么掷地有声。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扶蓉家楼下,想来自从夏令营回来后就没有和她联系了。我抬头看看她家的窗户,停了一会儿就走开了,跟孤魂野鬼似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那一刻突然很想念她!

我坐在岸边,勇敢的宣言,我要重新开始。毕竟还有高中正在等待我。

热风掀起我的头发,像是沙漠之中的令人旋晕的风。

我在学校操场门口徘徊,想看看军训中的人。我碰见了佐翼。他也没参加军训。

“佐翼!怎么,你没军训?”我问他。他正坐在操场围栏上。

“我前一阵子闹阑尾炎,做完手术就没怎么动。你咋回事?”

“我嫌热,懒得军训。反正也没什么效果。”

“我有个伟大的计划.现在拉点社会上的关系,然后把一中撑下来!”佐翼说。

“在学校里,有什么需要兄弟们帮忙的,尽管说。”

“好兄弟!以前初中多好啊,现在大家都分开了。我前几天听霁林说他要抗二高的高一。咱们班同学一上高中都能耐了!”佐翼递给我一根烟。

“哟,霁林这孩子还有这潜力,真没看出来。”

佐翼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我看着一个个不太整齐的方阵按着不太规范的步伐移动,方阵里的人不时地朝我挥挥手。还有教官们在旁边谈笑风生。我真不知道这军训意义何在。

队伍解散后,很多人朝我走来,握着我的手很是兴奋。我看到了很多我小学的同学涌出操场狭小的门。他们很多已经不认识我了。

上官子言一拍我肩膀:“小样儿!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原来你还活着!”

我笑笑:“是,活着,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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