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我们是考过来的(5)

在梅家坞品龙井的时候,我在人劝说下,花了二百四十块钱买了一两所谓的极品龙井。后来仔细看包装盒,连个合格证都没有。

扶蓉追求的是冒险和刺激,我们成功地赶在了大部队回来之前到达宾馆。扶蓉说,今天有种干坏事的兴奋!我问她明天干不干?她问去哪?我说,去周庄!

晚上我打电话咨询了去周庄的路线和车次,白天我们又风尘仆仆地赶往周庄。

不巧,周庄外都是水泥粉末飘扬,一派施工的景象。往里走,才稍微觉得到了江南。青石板,乌篷船,还有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

我原以为我们会在水上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周庄的桥比路多,路比水长。如果不是刻意,我们根本没必要在这江南第一水乡搭船。

我还以为水乡应该是碧水蓝天,应该是气温适宜,应该是幽深静谧,应该是与世无争,可周庄并没有给我留下多明媚的印象。反而是阴霾的天空,墨绿的河水,随处是吴浓软语的嘈杂。

扶蓉好像对旅游没有概念似的,见着寺院就拜佛,而且对那种开光护符很感兴趣,买了好几个。

一天的时光就在周庄水乡檀木装潢的罅隙中匆匆流过。我看到的周庄不是袅袅氤氲的幽香,而是小贩撕破喉咙的贩卖着一件件廉价的纪念品,船夫手臂上的本不是江南人有的一道道青筋,再者就是一些门可罗雀的店面里,店主深邃空洞的眼神。旅游带来的金钱把整个水乡充斥得失去了本性,换来绿汀旁一根根冒着油烟的烟囱,河道边汩汩排放的污水。自然景观正逐渐被越来越复杂的人文景观代替。

潜意识里,中考的概念还是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在回上海的路上,我跟扶蓉说,我说我想家了,想秋水了。扶蓉好像对于周庄无限满足,她说,这多好,我才不想呢!

越到往后的几天,我越是打不起精神。我掏出电话:“喂,妈,我。玩儿得挺好的,真的。对了,我的成绩下来了么?”

我妈在那一头说着:“好好玩儿吧,别管那么多!今年的考生多,工作进展得慢。说是明天出成绩。你就别管了。”

最后几天我和扶蓉才依依不舍地跟上大部队的趟,原先去苏州去南京的计划也搁浅了。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胆子真大!

终究是要回秋水的,扶蓉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特喜庆!

车子进了秋水,我们就没怎么说话了,我的心,全在考试分数上悬着,真忐忑,像是杀了人,东窗事发前的感觉。

5

我的回来了,爸妈嘘寒问暖了半天。妈拉着我的手:“瘦了,也黑了。出去玩儿净受罪。”

我没急着问我的成绩,让他们再高兴一会儿吧。

吃完饭,我小心地问:“妈,考试成绩出来了么?”

爸妈都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妈头也没转,直盯着电视机:“哦,出来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呵呵,得,我不问我考多少分。您就告诉我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多少吧。”

妈把电视机哑音,然后看着我,半笑着:“606。”

我一怔,那时候,我心里涌出一股无法比拟的失落感。我咬着嘴唇:“哦,我铁定没戏了。呵呵。”然后我转身回到我的屋里。

我的桌子上的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张成绩单。

数学:109  英语:108  语文105  物理63 化学45  政治48 综合70  体育:27   总分:573

妈走进来,坐在我床边,就问了我一句话:你现在决定上哪个学校?

我看着她,坚定地说:一中。

“妈,还是拿高价费吧,算是我欠你的,以后我还你。”

妈的眉毛微微颤抖,然后就退出了我的房间,然后悄悄地关上门。

我特想放声大哭,我从妈的眼神中看到了施舍,看到了怜悯,看到了很多我没看过的东西。

忘了谁说过一句话:在学会承受之前必须要经过历练。

次日,我前往学校。去找班头询问这次考试的概况。

“云作,唉,今年确实……你挺可惜的。你看你的主科成绩不差。主要是综合落分了,落得太多,平均分都87呢。今年说实话,也不怨你们。非典一弄,各个学校在本校考试,其他学校都乱套了。所以他们的分一高,自然就……唉,我都没想到今年会这么高。要不你去查查分吧,看是不是给你弄错了。云作,别太想不开,今年考到一中的学生里面水分大得很,你的成绩再努把力,不会比别人差的!至少可以排个中等!”

我面对着带我走过辉煌初中的班头,一时想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我微笑着点点头。我踏出办公室门的一瞬间,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三年的时间,班头已经苍老了很多。我终于体味到那种作文书上常写的与老师的依依不舍,最无创意但是最真切。

我来到教育局,按一科五块钱人民币去查分。一共交了三十五块。原来我的卷子还值点钱。

查到后来我的化学他们少给十分。其他的正常。

教育局人满为患,查分的不断。有的甚至一门被少给三十五分。我不知道这些合分人的数学水平低到了什么程度。数学再合错分,三十五分的误差恐怕是不好产生的吧?

在门口的时候听几个家长嘟囔:“唉!今年太乱了。谁和合分人有关系,他就可以在最后合分的时候给你随便加分。为了让他们的关系户的孩子的分上去,他们就给其他没打招呼的人的分往下减。你说这考试什么时候弄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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