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是以等待——离别。(1)

小区非常黑,只有附近地铁站的施工照明灯昏昏地亮着。季风坐在楼前的石凳上,看不清表情。我走过去用口琴砸他的头:“三更半夜跟这儿装什么居委会的!冒充国家干部犯法。”

他抬手揉脑袋,另一手把我抱住,仰面望着我:“你去了哪儿?”

不是质问,不是怪罪,只是想得知答案。我心里一紧,这人到底不是全没心没肺的。

“别这么一声不响就没影了。”他压着我的后颈让我倾身,啄了啄下巴,手在我脸侧抚摸,细碎地吻上唇来,“好大的酒味儿……”

季风丰厚湿润的唇在柔软亲昵地辗转,舌头缓缓地在我口齿之间出入,充满情欲和占有的吮吸。他的舌很灵活,纠缠着我所有的神智。我嘴里辛辣的杜松子酒味,混了季风的甜,是白天在超市买的奶油泡芙那种甜腻,腻住气管和咽喉,叫人不能顺畅呼吸。

他笑起来,拉着我坐在他腿上,手指不专心地轻触我被吻麻嘴唇。

“惯瘾儿了呢。”我推开他的手。

他反过来握住我说:“上瘾了。”刻意用着气声,悄悄话般钻进我耳朵里,“好吃。”

我打了一个冷颤,不能理解地问:“今年五谷丰登,你们观里为何还要吃人?”

他嘿嘿直笑,抱紧了我,鼻尖抵在我肩头游戏左一下右一下地轻蹭,头顶刚生出的发茬儿很扎人。

“你头发又长出来了。”从小,他越是护头家里越是让他剃小平头,没有头发特别长的时候,但刚一刮了秃头连他家人都挺不习惯,这时间长了见到头发反倒觉得奇怪了。

“才剃完没几天啊。”他无奈地摸摸脑袋。

我很正经地告诉他:“翅膀说好色的人头发长得都快。”据说跟亢奋状态下新陈代谢加速有关。

季风很不屑这种知识:“听他放屁。”

“明儿去剃了吧,跟劳改犯似的。”

“嘿嘿,像不像Scofield?”

“你有人家那脑瓜儿吗?”我瞧不起地挑眼梢子看他,“LincolnBurrows还差不多。”

“他拍过三级片。”

口琴还攥在手里,很方便地就敲在他头上。

他皮笑着夺了过去,离十公分远对着琴格吹着里面的尘屑。“心烦?”他指我的夜半琴声。

“嗯。”

“看出来这几天你不乐呵。”

“小藻儿也不乐呵。”

“你怨我?”

我摇头:“怨你也没用。”

他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揉着我的发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抿紧了唇凑近琴缘,琴声由低到高地从那小盒子里逸出,曲子很慢,节奏舒缓,调子浸在簧片乐器特有的颤音里,有些悲凉,感觉有几节很熟悉,是电视台凑时间放的那种风景图片所配的世界名曲里一支。

现在会吹口琴的人好像不多了。优雅的玩钢琴,狂野的玩吉它,深沉的玩萨克斯,复古的吹萧抚古筝,问起会什么乐器如果答出口琴来还挺好笑的。其实口琴是个蛮不错的乐器,体积小方面随身携带,还有就是可以控制音量,这光景要是抱个萨克斯什么的吹,真会把管事儿的招来。

一曲未尽,他嘎然停下,低头对视我的眼:“丛家,咱们结婚吧。”

我想从他眼里找理智的痕迹,只看到睫毛在眼窝报下一剪黑影。

“她们都能走,我管不着也不愿意管,谁离开谁都无所谓,你不能,我没你不行。”

“你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他心跳得好快。

“我爱你。”

咚!是我自己心跳的声音,我离开他的胸口,直面看他。他没躲闪,回望着我的眼,很清醒的,态度转变了岂只一二!

“我应该早点儿让你知道。现在说了,还是你想听的吗?”

怎么不是啊,做梦都听不到。

“感情这方面我特弱智,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瞎折腾,我踏实不下来,你也乐不起来,我以前只是觉得我欠你的。但是不是,不是欠不欠的问题,你知道吗丛家。刚才你出去,我转圈找你,瞎虻似得东扎一头西扎一头,知道这么找没用,也不敢停下来不找。”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说,“我那时候心里边儿有小人打鼓,告诉我你要找不着丛家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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