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他帮我加标点。
“啊,要不情人节能跟你过吗?”我摘了帽子整理流海儿。
他不好好开车可劲儿看我,害我以为头发被帽子压变了型,拉下遮光板上镜子,又听他问:“有空来工作室给我当模特儿啊?”
脑中马上浮现那些人体模特,我收紧围巾把脖子包得一丝不露。“你知道……我身材不是太好。”
“想什么呢,”他喷笑,“不是脱的,就拍着玩。要不哪天去我们外景地儿也成。我不知道为什么特想拍你,感觉给你拍照能挺省事儿,回去都不用怎么修。”
“我当您夸我。”
“是夸你。”
“GAOMABSIBNIDA”
“客气!”
“韩语现在练得不错了吧?你语言环境那么好。”
“总闹笑话。不过还是没白学,我反正就是一敢说。自打学了韩语,我在店里的人气取得了质的飞跃,尤其我们总监,中国话一个字儿不会蹦,我拍照工作已经被翻译工作渐渐取代了。”
“不能吧,你不是首席摄影师吗?”
“总监是首席的,跟我们老板一起从韩国过来的,人家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么,就指丫活着呢。”
“总监不是老板吗?”
“不是,也是打工的,除了老板他最大。”
“那你老板在店里吗?”
“不在,偶尔回来上上网。”
“你们店里是不是除了你就没什么中国人啊?”
“助理基本上都是本地雇的,还有一哥们儿专拍广告的也是中国人,和他助手成天一块儿腻着。”
“他助手女的?”
“男的,十八九岁一小男孩儿。”
“玻璃?”
“不是。”顿了一会儿又说,“肯定不是。就他们俩那么色跟娄保安似的,见漂亮姐儿都挪不动蹄子。”
“你有助理没?”
“废话,那我干活还自己给客人摆姿势打反光板啊?”
“你助理是男的女的?”
他忽然像个坏蛋一样眯缝了眼睛,黑眼仁全堆在靠着我的右边眼角:“丛女士呀,今天好像一直谈论我,为什么?”
“闲聊么。”那要不然我说什么?有话题就顺着聊下去呗。钱程的声音很好听,说韩语时显得温柔,跟外形不符。他外形虽然不赖,但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会细声细语儿说情话的人。
“你要喜欢上我了可别不好意思说,我高兴还来不及,不会笑话你的。”
可是他现在就在笑,眼在笑,眉在笑,笑的时候两边嘴角各有一个小窝。这个最后一年在二字头儿里混的男人,笑起来没有什么心计。
“说真的,要是你有更好的过节人选就把我送回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一只大手拍上我的嘴,妈呀,真是拍过来的,吓我一大跳。
听见呼声他有些慌:“疼没?”
我举手就拍回去。“干嘛不疼啊?”可不是睚眦必报,只是这一巴掌挨得太莫名其妙。
“别说扫兴话。”他揉着脸颊苦笑,“你没伴儿,我也没有,一起过个节好吧?”
“你这是邀请吗?根本是绑票儿。”下手重了点,好像给他打红了。
“在你一念之差。”
没人愿意被绑票儿。“情人节约会要送花。”我得讨应有的节日礼物。
“我给你开个花店。”
“好。”我乐坏了。
“中五百万的。”
“那你得给我立个字据。”
“是,知道。”他大笑,手指随着音乐打拍子。“你酒量如何?”
我面露鄙夷之色。“你说呢?”
“就顺嘴一问。”他摸着鼻子笑。
“又不是不知道。”想他第一次约到我吃饭,竟然当真多喝,害我埋单不说还要忍受别人嘲笑扶他出门。
这人酒品一般,有轻微耍酒疯潜质,过后还埋怨小娄接他回家多管闲事,说他本来想赖着去我那儿住。事实是他醉得头脚不分,我说打车送他回家他不干,自己摸了手机死活让人小娄开车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