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家乡有个读书人曾经说过,要想一个月不安生,请客吃饭;要想一年不安生,搬家;要想一辈子不安生,娶小老婆。我深以为然。”
她呆呆地望着他,她苦争苦求,却从没想过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呆了许久,没有说话。
秀桃带了两个丫头进来,摆好饭菜碗筷,手脚麻利地略略收拾了一下,无声地退了下去。
他盛了碗汤递过来:“这是你爱吃的鸡皮笋丝汤。”
她无意识地搅着那碗汤,幽幽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曾喜欢过我?”
他愣住了,为她夹菜的手僵在了半空,慢慢收了回去。
许久,她以为他不会答了,是不想教她伤心吧,他对她好歹还有一丝在意,她是不是该知足了?
却听他轻轻在说:“是。我自八岁上,听说了你的名字你的事儿,就悄悄喜欢着你。”
她猛地抬起头,满眼惊讶不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在哄我?你——”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当初,不是她自作多情,他也曾经记得她的生辰。刚成亲的那年,他伴驾南巡,知道赶不及她的生辰,巴巴地派人送回来一个箱子,满满地装着他在南边收罗到的玩意儿,古玩字画,根雕泥塑,茶具绣品,还有漂亮的石头,她信手翻了翻,没什么合意的东西,随便扔到了一边。那以后,每到她生辰,他都会问她要什么,让管事按照她的意思去操办,钱也舍得花,客也舍得请,却是再也没有他的心思在里面。
原来,那个箱子里装的就是他的心思和情意。原来,她孜孜追求的东西早在不经意中得到。她却不知,漫不经心地糟蹋了,舍弃了,直到他的心用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才发现已经永远失去。
头像要裂开一样地疼着,她虚弱地笑了笑:“对不住!我酒劲上来,也乏了,想早点儿歇下。”
按她的意思说出那番实话,心中着实担心她受不了,见她一脸苍白虚弱,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我叫秀桃进来。你若是有什么难过之处,不可强撑。”
到了外面,对秀桃细细嘱咐一番,回头看了看,叹息着走开。
在他出门的一刻,望着他的背影,她很想冲动地叫住他,告诉他她后悔了,她愿意改,他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终究还是忍住了,只任泪水狂奔。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满了,那个人聪明骄傲,她又何尝不是,何苦再作践自己,反让他看轻了她?
温宪公主的产期快到了,额驸府早早做好必要的准备,万事俱备,只等着小家伙的到来。楚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每一个人在期待盼望的同时,都怀着担心和恐惧。
在现代,医疗条件比较好的地区,只要孕期诊断做得好,分娩是万无一失的,甚至很多内脏先天不足的婴儿,从母体出来,立刻上手术台,也能健康地活下来。产科被称为充满喜悦的地方。可是,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生孩子还是女人的鬼门关。她那点一知半解、半瓶醋的医学知识,根本无济于事。她知道名字的药品和仪器,这里一样也没有,她不会做内检,无法向温宪提供胎儿的有用信息,她对这里的做法一无所知,更没有产婆的丰富经验。
虽然温宪仍然信任她,很多事情都会同她说,楚言识趣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多看少说,除了夸小孩子的衣服鞋帽可爱,不提任何意见,尽可能地找些轻松的话题,减轻温宪心理的紧张。
这天,楚言正陪着静太妃说话,青桐进来说德妃身边的玉蓉来了。
头天,温宪公主的羊水破了,一整天,一点动静也没有。额驸府传来的话说公主身体虚弱,已经昏过去了一次,德妃又急又怕,腿都软了,总算想起来楚言可以出宫,想叫她跑一趟,好歹递个准话回来,公主情况到底如何。
楚言很迟疑:“可是,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啊。”
玉蓉连忙递过来一块玉牌:“这是主子的牌子,紧急之时,可命一人出宫。主子已经让人在神武门为姑娘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