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人好命,我看着袋子里商人们留下的诊金,撇撇嘴,进去看医生的处理。大夫手脚很麻利,已经包扎完了,说:“都是外伤。致命的是腹部一刀,不过偏了些,只要静养一个月就可以了。倒是腿部的骨折有些麻烦,好像是生生拉断的,下手真狠啊!而且错位很严重,我已经去请本镇另外一个大夫了,他接骨没有问题。请夫人放心!”
拉断的啊!我决定让这件事烂到肚子里。虽然如此,脸上仍然忍不住抽搐,强自镇定做欣慰状道:“那……没有别的问题吗?比如中毒什么的?”
大夫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目前没有看出来。这位大侠的伤口虽然都是致命位置,但是大侠武艺高强,自保很好。我看他后颈有淤痕,想必是被人打晕所致。”
搞清楚了!我恍然大悟,一定是危急时刻,他的侍卫想出来的不得已之计,打晕主子,做出杨不愁已死的假象。不过万一敌人有一个活着的,再补一刀,他不就彻底玩完了吗?看我怎么折腾他的就知道了。
我也就是心里想想,才不肯说出来找没趣呢!
找了个店家,选了个上房,安置这家伙住下。为了方便照顾,选了个大些的,我也住了进去。
他还在昏迷中,我端茶倒水地伺候,顺便也让自己吃上几顿好饭。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天过去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瘪瘪的,还是没有动静。月事的确没来啊,也没有流产的迹象,为什么不是“大”肚子?许多天来,我第一次关注自己的身体,趁着天没完全黑,又找大夫看了看。大夫说的确是有了,但是很虚弱,让我好好保养,千万注意休息!
抱着一大堆药,让小二帮着弄了。一碗给杨不愁疗伤的,另一碗我自己喝的。钻进卧室,左右分好。先把自己伺候好了,再伺候他。忙忙叨叨,已经过了二更。
休息,休息,一定要休息!奔波了这么久,我竟然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躺在杨不愁身边,闻着属于人类的气味,我安然入梦!
睡到半夜,我被尿憋醒了。说起来不雅观,可是谁不吃五谷杂粮呢?这种“家里的事”一个也逃不开。解决完了,回到床边,看看茶壶,又看看昏昏沉沉的那家伙,尤其是那条断腿,内疚油然而生,倒了些水,用筷子蘸沾着抹在他的嘴边。
一边抹,一边打瞌睡。
“水……”一声虚弱的呻吟惊醒了我,他醒了?
手术不能喝水,我只是用筷子抹。他眨巴眨巴眼,什么意思?向我道谢?我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他两眼一翻,不再理我。
我只好继续抹。
伺候完了,小二敲门,说是药好了。这才想起半夜还有一次喝药的事。
小二哥帮着把他扶起来,跟喝水一样慢慢灌进去。就听小二羡慕地说:“小婶子,这位大侠可真有福。我可见过不少江湖上的侠女,带把剑就横得什么似的,比男人都凶,不能碰不能说的。就说是照顾吧,自己盘腿一坐,像入定似的,其他的都是我们来做。跟大小姐似的!”
小二越说越气愤,我暴汗——自己也是凑巧醒过来而已。态度越发好了。
服完药,收拾完卫生,我正准备睡觉。旁边有人虚弱不堪地问:“你睡这里?”
咦?不睡了吗?看他努力睁开眼睛,好像要做一件很大的事情。我搔搔头:“我们的钱不够了。”唉,就算我说清原因,他也未必有精力听清。
见他疲惫地点点头,似乎要向里移动。我赶紧按住他道:“不用的,一夜就好了。”
“我身上有钱。”
“嗯,我知道。不过你没醒,不知道该不该用,用多少。所以没用。”
“用吧,再定一间房。回去后,我和青月说,让洛大侠与你团聚。”
啊?我定在那里,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睡吧,等你好了再说吧!”
熄了灯,我看着棉布的承尘顶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