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风将军,我明白。身为将领,自然要遵循调兵的基本原则,否则无法树立威信。”
他粲然一笑,与日间讨论盆景时的个性流露全然不同,身为武将的气质恰到好处地流露了出来,“不过,风某亦是支持太子殿下的。没有兵符或圣旨,焰月营都将按兵不动。”
“将军可以事事以原则为准,按兵不动,可将军有没有想过,眼下太子殿下地位极危,万一烈日营有所动作呢?到时内乱一起,生灵涂炭,就算将军不想卷入皇权争端,也该为皇朝民生着想,非常时期以非常之道治军方为正道!”
他一时语塞,静立了好一阵后,口气严肃地道:“这些少傅大人已经同风某说过了,但昔日大将军的教导至今仍旧回响在耳边,恕风某难以从命。”
真是个固执的肌肉男!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转身往回走,将满院的松柏之影与月之银华以及这位立场坚定的将军抛诸脑后。
身后一片默然。
天亮之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雨势汹涌,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端坐着,聆听着帐前风雨,我与冬辰的眼里,有着心照不宣的忧虑。
“要不,我们冒雨进城吧?” 我小心地征求他的意见。
他摇头不语。帐内只余茶香几缕,安静得没有生气,闷极了!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仍做沉思状。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急得直跳脚地问:“冬辰,至少你拿个主意,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被我问急了,他沉缓地开了口:“没有了焰月营,只能去烈日营,就算说服不了卫健将军,也不能让他反对太子而支持二皇子与施相。”
“不错!”我赞同地点点头,可思维一转又忧心忡忡,“风将军不理会朝廷颁发的通缉令,是念及和你有同僚之谊,可这毕竟是在渔阳,不是在京师。既然风雨欲来,皇权生乱,京师必然散乱,施相眼线密布情形下,你如何进得京师?就算你入得京师,那卫将军能给你三分薄面吗?万一有个不测怎么办?”
“点点,你多虑了,皇上将太子殿下托付于我,我断然不能见他地位动摇、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何况我身为太子少傅——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职责所在,推辞不得!”他义不容辞地说。
“越接近京师,就越接近危险。冬辰,你别去!我预感得到,那半路拦截于我的锦衣卫首领洪越还会再出现!”
“所以,我打算先送你到四少在渔阳的兰苑,再与太子殿下会合,从长计议。”他抬眼看我,眼里满是歉疚。
原来他刚才沉默不是因为没有主意,而是在考虑是否要带上我。惊讶于他的话,我无从表情,不知是喜还是忧,话堵在了喉咙处,无法开口,默默地望着他水雾迷蒙的眼睛,不舍的情意在我的心里泛滥开来。
“就这样决定了,等雨势小一些,我就送你去!”无法直视我专注的凝视,他撇开目光,语气决绝,毫无商量余地,然后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雨势凶猛的帐外。
“少傅大人,末将奉将军之命请您与花小姐至主帐议事!”冬辰起身还未走到五步,帐外就传来了风慕乔的下属副将急不可待的声音。
我与冬辰不自觉地对望一眼,毫不迟疑地将帘帐一掀,双双出帐。只见那副将身着素缟,面色凄然,强抑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我们面面相觑,脑子里疑云团团,又不便多问,在他引导下直奔主帐。没想到,入帐后所见的,是同样身着素缟的风慕乔正一脸局促不安地来回踱着方步,哀叹连连。
为他的装束大吃一惊,我尽量柔和地问:“风将军,你这是……”
闻得我的声音,他转身直面我们,请入座,无可奈何地道:“少傅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风将军,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冬辰亦是为他这一身装束大感意外,面色肃然,安抚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