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痛拔寒灰冷(3)

“舅舅的案子查得如何?”我急切地问。

“这次决堤的口子是在最后一个工程阶段建造的那段大坝。而舅舅手下的一个账房总管黄伯桑现在一下子没了踪影,所有的账簿也都不翼而飞。而他正是那个工程阶段负责进货雇人的。现在他一没影,这事看来就得要舅舅背黑锅了。”三哥语气沉重。

“三哥,无论生死,一定要把这个黄伯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知道他和那些帐本是替舅舅洗脱罪名的唯一希望。

“我有可靠消息,说这个黄伯桑,他母亲以前是在前任兵部尚书丁绍夫家当差的。是当今皇上的原配丁夫人的乳母。所以我怀疑。。。”三哥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壅北大坝决堤很可能是上官裴蓄意设置的陷阱,为了陷害我舅舅。

大坝决堤,百姓死伤过万,为的就是铲除我们司徒家吗?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如果真如三哥所料,那上官裴,你太狠心了!

“如果是这样的亲密关系,那黄伯桑被杀人灭口的机会不大,就是说他还可能活着。”我尽量想往好的地方想。

“已经晚了。”三哥的声音沉重:“为了保全贺家和司徒家,舅舅今早已经”三哥哽咽,说不下去。

“已经什么了?”我急问,眼泪却已经滚落,其实我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父亲昨晚给舅舅飞鸽传书,晓以利害。舅舅今早已经悬梁自尽,并上书皇上愿意散尽家财充足国库,安抚壅北城的死伤百姓。我想皇上应该暂时不会对贺家其他人再作追究吧。”

我的舅舅,悬梁自尽!

我母亲唯一的弟弟,那个长着滑稽的长胡子,老是被我揪得喊救命的舅舅。那个偷偷带我出去看花灯,将我放在肩膀上又笑又闹的舅舅,悬梁自尽了!

“父亲也没有别的法子。唯有这样,才可以保全大家。”我实在无法想象舅舅在看父亲的传书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他面对悬在梁上的那条白绫时又是如何的心情?舅舅的长孙前些天才刚刚满月呀。

“还有一件事”三哥显然对我的悲痛也感同身受,我们兄弟姐妹五人与舅舅的关系一向很好。“皇上借着明晚的中秋盛宴要招二哥回京。为了这事,已经足足发了七道圣旨让二哥从漠城进京赴宴。要不是二哥推说打猎时摔伤了腿。。。”

“二哥绝对不能回来!”我脱口而出。只有二哥在漠城,我们一家人才能在上京平安生活。

“二哥怎么会不明白这厉害关系。”三哥皱眉让我将声音放低:“但是这种借口只能拖时间,却不能解决长久问题。毕竟他是皇上,我们做臣子的,焉能不遵从他的命令。”

三哥突然凑近了我,近的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马草味:“所以你必须尽快生出一个皇子来,因为爹爹已经决定了,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我们就。。。”他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我竖起了耳朵,也只听到了一个大概。

三哥不再说话,只是抬手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四个字。我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这四个字,再抬头看向三哥。三哥漆黑的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放射出精光,用力地朝我点了点头。

这四个字是:“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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