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睨他,“你那天是去见那个你一直很想见的人了吧?我不是指翡华姐。”
这是我第一次过问谢昭瑛的私事,他倒不介意,坦然道:“是。”
“见到了吗?”
“还是没有。”
“你真没用。”我往外走去。
谢昭瑛在后面喊我:“你去哪里?”
我说:“去策划逃跑路线。”
其实我知道政治倾轧下要做一枚完卵简直比穿越还难。也许我可以出家,我不无绝望地想。九世尼姑,九九归一,多吉利的数字,也许这世我圆寂后就可以直接升天成仙。我的修正主义思想其实挺严重的。
“四小姐。”宋子敬喊住我。
我站住,“先生下课了?”
他走过来,问我:“你知道了明天要进宫的事吧?”
我愁眉苦脸,“今天过来就是同二哥商量这事呢。他却满不在乎。”
“他的伤不重,只是毒……”
我问:“你打听到张秋阳弟子的消息了吗?”宋子敬摇头。
我垂头丧气,“二哥平日看着挺不正经,可是一旦认定的事,绝对要坚持做到底。我呀,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宋子敬笑,靠近来轻声安慰我,“别担心……”他忽然住口,往一处望去。
满院翠色中,一身水红月笼纱裙的谢昭珂亭亭玉立,皓白手臂挽着一个小竹篮,绝色面容一片冰霜,冷冷看着靠得很近的我和宋子敬。
我识趣地后退一步,“我……先告辞了。”说完,在谢昭珂针尖般的目光中狼狈退场。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云香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梳洗打扮。
我对云香说:“就穿那件素色的,看着清爽。”
“说什么呢?进宫穿素色那是失礼。”谢昭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吓出我一身冷汗。
“三姐?”
谢昭珂的笑容秀丽明媚,比太阳还刺眼。她的丫鬟宝瓶跟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套衣裙。谢昭珂将它抖开来,我眼睛一亮。
藕荷色的面料上用银线精心绣绘着蔓藤,丝丝缠绕,天青色的丝线勾勒出青藤的嫩芽,圆润光洁的珍珠和钻石点缀其间,璀璨生辉。整条裙子如裁云细水、流光温玉,雅而不素、贵而不艳,宛如天成。
云香不自禁地赞叹:“好漂亮的裙子。”
谢昭珂友爱地对我笑道:“这可是咱们的外祖母东皖王妃送我的十六岁礼。姐姐我一直舍不得穿,如今拿来送给妹妹,希望妹妹穿着,给皇后娘娘一个好印象,也给咱们谢家争光。”
争光?我自打十四岁的时候在百米赛跑时为班级争过光后,就再也没有为谁争过光。
我推辞道:“三姐,我这模样身材,穿这衣服太糟蹋了。”
谢昭珂捂着嘴,“那怎么会呢?妹妹是越长越有姨娘的模样了,过几年,绝对是个不输我的大美人儿。”
云香单纯,也兴奋地催促道:“小姐快穿上吧。多漂亮啊!”
谢昭珂的目光又要开始杀人了,我还能拒绝吗?
于是,我不但穿上了那件意大利名家手工制作级别的礼服,还由谢昭珂小姐亲自精心地给我画上了时下最流行的什么秋红妆,然后插满了一头金银珠宝。
云香捧着镜子站在我面前,激动地结巴道:“小……小姐……好好好……好漂亮!”
我说是,多亏三姐化腐朽为神奇。
谢昭珂高深的笑容里有着满意和嫉妒。我看了看她,突然觉得她其实活得很累,又很可怜。忙忙碌碌为了一点小小的其实目前看来根本没有希望的幸福。真的很可怜。
走到正堂集合,其他家人都在。谢昭瑛正恭顺地听谢夫人训话,抬头看到我,一愣。我狠瞪他。
他却咧嘴笑了,“好漂亮!”我脸一红。他又凑过来,“感觉怎么样?”
我实话实说:“头发好重啊!”谢昭瑛大笑。
车行大概半个多时辰就进了宫。我们全体下来,换乘宫内的轿子,然后又山路十八弯地走了好久,才终于到达皇后宴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