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政治倾轧下要做一枚完卵简直比穿越还难。也许我可以出家。九世尼姑,九九归一,多吉利的数字,也许这世我圆寂后就可以直接升天成仙。
果真,谢昭瑛几日不回家,谢氏夫妇也见怪不怪。但是,别人却不见得会放他轻松。
我听云香说:“城里戒严,说是出了叛国贼。大理寺在到处抓人,腰上有伤的,不管是男是女,统统都抓起来拷问。听说打死了好多,全部拖到城外乱坟岗。”
一屋子药草,我正在拨弄天平(自制的),旁边的火上有汤药在沸腾。我茫然地抬起头来,“连大理寺都向着赵家了?”
“哦,还有,皇后娘娘请咱家进宫去吃茶。”
“进宫吃茶?什么茶?广东茶还是英式午茶?”
云香板着脸,“小姐,你弄了四个时辰的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伸了伸腰,“认真的,干吗平白进宫吃茶?”
“皇后娘娘以前也常请大臣女眷进宫吃茶看戏。这次可请了好多家,说是要年轻人一起聚一聚。”
我挠了挠头发,“年轻人?包括你谢二爷?”
云香点点头。
知道谢昭瑛受伤的,除了我们几个,剩下的,该是在他腰上捅了一个窟窿的那位了。皇后是想把所有嫌疑人骗进宫去一一验身吗?
或者说,中年无聊的皇后大妈打算组织一次东齐历史上最盛大的相亲会……
我带着配好的药去找宋子敬。
宋先生——或者大侠,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稚嫩的童声正齐声朗诵着:“鸣鸣葛鹈,依水而居,娉婷佳人,君子期期。”
换汤不换药。鸟儿轻轻唱,落在河洲上,谁家俏姑娘,青年好对象。
孩子们又念:“佞媚……殊以女子……”
我骂道:“打倒封资修!”
宋三看到我,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像在搞地下党活动,“四小姐来了?”
我也很神经质地问:“三小姐不在吧?”
“上午来过。不过她最近来得特别勤,昨天来了三次。”
“多加小心。对待扫荡的政策,就是要稳、沉、严。”
“放心,先生有他的办法。”
我把药塞给他,“四碗水,熬成一碗。趁热内服。”
宋三翻白眼,“这还用你说。”
他去熬药,我去看谢昭瑛。谢二公子斜躺在床上,正在不亦乐乎地嚼着一块五香牛肉干,床边矮几上摆放着瓜子花生果脯麦芽糖和一大堆新巧的点心。这显然是谢昭珂送来慰问宋子敬的,却全部进了谢昭瑛的肚子里。
我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抓过谢昭瑛的手摸他的脉,很稳。然后掀起他的眼皮,再捏着他的下巴扳开他的嘴巴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牙口不错。”
谢昭瑛唾道:“说什么呢?”
我说:“你知道赵皇后邀请我们进宫赴鸿门宴了吗?”
谢昭瑛说:“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鸿门宴,不过宫里的孜然牛柳和八珍芙蓉鱼的味道挺不错的。”
我冷笑,“说到饮食,你知道有一种迫害方式就是把敌人杀死了烹饪加工制成一道菜吗?”
谢昭瑛把吃了一半的牛肉吐出来,“还是再说一次那艘满载着游客初次航行就撞冰山的船吧。”
我拍了他一掌,“严肃点!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吗?”
谢昭瑛奚笑,“将来兵挡,水来土掩。”
“你真要进宫去?”
“能不去吗?”
我爬起来往外走,谢昭瑛拉住我,“你要去哪里?”
“赶在谢家被抄家前逃出去。”
“冷静点!冷静点!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谢昭瑛把我拉了回来,“他们又没有证据。”
我指着他有伤的腰,“他们找证据还不容易,脱光了站一排不就一目了然了?”
谢昭瑛敲我脑袋,“你这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他们就是想把事情在暗处解决,不然何必假心假意地请我们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