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笑,“出去闯荡比我们待学校强,那是好事。你要是还记得我,没事就来个电话,也不枉咱们相交一场。”
林菲菲叹气,“以前天天说学校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真要走了,还挺难过的。我这四年呢,没少荒唐,算是混过去了,真正能说几句话的朋友没几个,你不像我那些狐朋狗友,他们都不是真心待人,而你为人仗义,关键时刻肯帮忙。认识你,说句俗话,也是缘分,这四年的书总算没白念。我这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这样吧。”她想了想,忽然动情地念了一句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这是她初中时背的一首诗,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惆怅,转身就要走。
周是跟她一向也只是吃喝玩乐,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没想到她心里这样看重自己,当下十分感动,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挺惭愧的。不管怎样,祝你一举成名,前程似锦,有情人终成眷属。”站在那看着她车子拐弯不见,这才转身回去了。
周是情绪有些低落,碰见班上的同学穿着学士服围在雕塑下照相,见她来了,大家拉着她一块拍照。周是笑说:“我拍什么呀,我又不走!”有人说:“你不走,我们走啊,废话那么多,来来来,快站好。”拉着人乱拍一气,大家这些天拍照拍得都有些疯狂了。
张帅换好衣服出来,周是笑着打趣,“这黑袍你穿得挺帅气呀。”张帅看着她,不禁有些呆了, 此刻的她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周是,你答应给我做模特的事还没兑现呢。”周是挑眉,“你还记着呢,我都忘了。”
张帅提出要求,“要不,咱们现在就画?我回去拿画板。”周是问:“就在这?”学校里人来人往,也太招眼了。张帅点头,笑说:“对啊,天气正好,拣日不如撞日,你去把学士服换上。”既然答应过他,周是只好照办,艺术系的学生也不怕惹人注目。
张帅让她坐在草地上,旁边是标志性雕塑,象征着自由飞翔,身后是醒目的教学楼,“艺术系”几个金字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周是理了理四角帽,说:“这衣服穿起来怪别扭的。张帅,我一定要穿这个吗?”
张帅叹气,她真不是一个好的模特,说:“手别乱动,维持刚才的姿势,让阳光打在你右肩。”周是做了个鬼脸,想起上次,于是把手机关了。大家离别在即,辛苦点就辛苦点,尽量配合他的要求。
张帅站在画架前,看着春末夏初明媚的阳光在她身上流淌,像水一样温柔舒适,光和影交错在一起,似真似幻,令他有些晕眩,几乎不可逼视。他的心在飞扬,思绪空灵澄净,下笔有如神助,一笔一画准确生动,十分传神。
正是周末,到处一片喧嚣。凡是路过的同学无不回头张望,看着他们身上穿的学士服,眼中有感慨有憧憬。小声猜测他们的关系,“一定是情侣。你看那个学长,英俊帅气,画得多么认真。那个学姐我认识,经常拿奖学金,长得又漂亮,郎才女貌,真是羡慕。若有人肯这样为我画画,我立马嫁给他。”又有人叹气,说:“可惜他们一定是要分开了,所以留画作纪念。”几个小女生说说笑笑走了。
整整一下午,没人打扰他们,就连打扫的职工也特意绕过他们。快毕业了嘛,人人予以谅解。周是感觉阳光慢慢西斜,脸被晒得绯红,滚烫的头发渐渐冷却,垂下的发梢拂过眼角,痒痒的,她不敢乱动,没有拿开。
张帅却注意到她的不适,走过来,替她把发梢别在耳后,微微一笑,神情温柔,毫不掩饰他的好感。周是敏感地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怀,看着他有些尴尬,咳了声,问:“画好了吗?”耳朵发烫。
张帅点头,拿给她看,只见画面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在地上,满是碎碎点点的金斑,朦胧梦幻。画中的人并不是很清晰,可是在五月阳光的照耀下,侧影优雅迷人,美丽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