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2)

文涛微微一笑,“你们外贸系的鬼林和外语系的情人路同为本校同学谈情说爱的圣地,不然这条路的路灯怎么老是不亮?换了好的又被砸坏,换了好的又被砸坏,所以到后来总务部都懒得来换灯泡了。”

陈墨对这种八卦明显没什么兴趣,她瑟缩了一下,和文涛拉开了距离。

文涛似乎觉出了她的小动作,脚步停了一停,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不甘寂寞的夏虫在黑暗中奏着那支永恒和谐的和奏。

不知过了多久,前路上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灯光,陈墨一心想说点什么,以打破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尴尬。绞尽脑汁找到了话题,“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因为和他们比赛捉萤火虫,偷偷跑到你们西院那边叫你帮我一起捉,结果你发现一只萤火虫,追着追着一头扎到树丛里面,脸上划了好多血印子,吓得我半死。”文涛并没有接口,陈墨不由有些怪自己多嘴,老是唠唠叨叨祥林嫂一样说着过去做什么呢?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固执和坚硬,那样根深蒂固地记着这些琐事。而且,这话说起来也酷似某种含蓄风格的表白或是暗示。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看他,却不想文涛转过脸来正想对她说些什么,斑驳光影中映出异常挺拔的一张侧脸,那样坚毅果断专注的眉与唇,在她所处的黑暗中,对面的光线在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闪光的光芒。

两个人的位置一下子靠得很近,仿佛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陈墨的心跳乱了一拍,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终于,听到他说,“你……”陈墨抢在这句话的前面开口,“呃,到了。”

文涛也换了一副模样,眨了眨眼睛说,“走了这么久的暗路,一下子走到光地里,眼睛有点受不了呢。”而后一路上他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送陈墨到宿舍门口的那种任务完成的表情,又叫陈墨怀疑起自己是否是太过感觉良好了。

这天是陈墨值日打水,陈墨看着放在门口的四个空水瓶,正在向上帝请教为什么在造人时没有给人造四只手,所以一件事在分几次才做得完的时候,不想正在听随身听的田佳蓉取下耳机过来,主动拿起两个水瓶,“我正好去小卖部买邮票,陪你走一趟。”

陈墨双手拿着水瓶,嘻嘻地做出一个抱拳的姿势,“大恩不言谢,当以身相许。”田佳蓉斜着眼角呸呸地做不屑状,“要死了,我会要你?”这小半个学期,寝室里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陈墨的感情出了问题,不过谁也没有对她表现出半分怜惜的意思来,该挖苦时挖苦,该打击时打击,比起对田佳蓉那时候的关心,不由得陈墨不好好反省自己的人品来。

就像此刻,路过宣传栏时,田佳蓉和很多女生一样,凑在玻璃板的某一小块被擦得照得出人影子的地方,冒得眼睛会变成对眼的风险,对着里面一张模糊的一寸黑白照片啧啧地赞叹,“果然是文涛啊,就连大头照都照得这么帅!”陈墨深以为耻地翻着白眼,“你有没有搞错?既然这么花痴文涛,还找人颜新华做什么?”

“你以为我不想啊?”田佳蓉继续以梦幻般的咏叹调感慨,回过神用手肘推了推陈墨,“呃,我说,你和文涛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没想着和这样的帅哥谈场恋爱?”

陈墨嘿嘿地笑,举着热水瓶就做了一个从头拂下白鹤掠翅的造型,“想我陈墨貌端体健,性格开朗,人品高贵,要自尊有自尊,要自信有自信,家里又没有少我一口饭吃,在俺们村那一亩三分地上也是个飞刀飞杀的主儿,俺用得着抛弃这样的天然优势送去让人笑我攀高枝的不成?”

田佳蓉也嘿嘿地笑,“说这么多,不过还是自惭形秽怕配不上人家罢了。”

“我呸!”陈墨冷笑了一声,“他性格比我好,还是看的书比我多?就算我没他那么漂亮、聪明、有钱,天上地下,也只有一个陈墨。既然我是独一无二的人,我会有配不上的人?”陈墨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至于文涛,那样的男生当然是灰姑娘的梦想,而我……”她无谓地耸耸肩膀,“很明显我没有那么重的灰姑娘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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