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有些惊讶,抬头看文涛的眼光也多了一分亲近,“咦,你也听Beyond?”
文涛含笑,“我听Beyond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陈墨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文涛还待说什么,已经被身后的陈琳打断,“喂,你们两个,这么无聊的话,出去买三两生姜回来。”
陈墨吃惊回头,“有没有搞错!你们早上做什么去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买?现在要我走大半个钟头去买三两生姜?”
陈琳怒,“你以为你真有那个好命什么事都不要做只要白吃?”
陈墨眼看着本寝室那样好脾气的老佛爷也发脾气了,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好汉不吃眼前亏,站起身说,“好好,三两生姜嘛,我马上就去。”一边向着联谊寝室的兄弟们求教,“各位,谁有车借我用一下。”
这话却被田佳蓉打断,“你也坐了一天了,到外头去走走吧,对身体有好处的。”
陈墨无法,苦了脸往外走。却听得后面田佳蓉那位颜新华同学和稀泥地说,“陈墨,你慢一点,让文涛陪你一起去嘛,他在寝室反正也是无聊。”
陈墨耸着肩膀,“免了吧,三两生姜要两个大活人的劳力,你们以为是买金子?”她从陈琳手里拿了钱,百无聊赖地走下去。身后楼梯上啪啪啪啪的一阵急促足音,她还没走出大门,听到文涛的声音,“喂,喂,你等等我。”
陈墨窃笑,“嘿,你也被赶出来了?”
文涛也笑笑不语,陈墨问他,“你比我熟,什么地方买姜最近?”文涛笑,“差不多,到教工小卖部那边去吧。”两个人一起往遥远的西菀走去,两个伶牙俐齿的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却都找不出什么话来。还是陈墨大方,走了一阵子,笑着说,“我也最喜欢黄家驹呢。”
文涛也努力找话,“为什么呢?”
陈墨思索着慢慢地回答,“不知道,我第一次听他的歌是《农民》,大概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不是情歌的港台音乐,那时候还只刚刚觉得这个人长得蛮普通的,但是眼睛里很干净,音乐也让人感觉舒服。然后又听了他别的歌,慢慢地就喜欢他了,没什么道理。”
也许是被黄家驹拉近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陈墨说话又恢复了对熟人的肆无忌惮,突然问了一句“喂,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文涛惊诧,没想到她上半句还在说黄家驹,下一句马上就跳到自己身上,中间过门都不带,这思维也够跳跃了,他笑着问,“你觉得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陈墨皱了眉头,“心机太深,圆滑世故,也俗气了,人比以前倒是讨喜多了,不过我……”她差点就冒出一句“不过我不喜欢”不过幸好已经意识到有点交浅言深了,马上收嘴不语。
文涛却不在意,“哦,这是你以前给我的忠告啊。”
陈墨嘴巴“啊”了一声,那个啊出来的圆形半天没有合拢,我以前和你无怨无仇,会给你这种忠告害你长大了变得这么畸形?
文涛也知道她老人家多半已经忘不起这件事了,慢条斯理地忆苦思甜,“你让我学东方朔‘依隐于世,形见神藏,与物变化,无有常像’有没有这回事?”
陈墨张了四五次嘴,东方朔这段话她是背得的,只是什么时候说出来给文涛做了座右铭的?她立马赖账,“喂,小孩子说话不负责任的啊。再说了,你这么听我的话,我现在只有一缺钱用就嚷着要去抢银行你帮不帮我去抢?”
文涛低低地笑,笑得陈墨脸上一红,又解释着说,“呃,其实像你这种做大事的人变成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那谁谁说的,做大事的人皮厚心黑才是正常的。”却又急忙地捂了嘴,真正是越描越黑了。
文涛哈哈笑了起来,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十九岁的男孩子的笑容,笑得毫无形象东倒西歪。陈墨紧紧地闭上嘴,懒得再去免费帮人家提供笑料。
在这样一个暖洋洋的秋天中午,有一种久违了的,被人称做友谊的东西在两个分别了很久的人之间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