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着泪骂你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哭红了眼骂你说你给我滚
我看着云彩骂你说你好冷
我盯着凉鞋骂你说你真坏
侯老师先是打愣,然后打跌,笑的。
张小然接过纸条来看,哈哈大笑:“现在的情诗进化成这样儿啦?我们那个时候是抄舒婷的《致橡树》。”
侯老师点头:“还有席慕容和汪国真。”
刘老师回忆:“我们那时候是抄裴多菲:我愿意是激流,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的浪花里,快活地游来游去;我愿意是荒林,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在我那稠密的树林间做窝鸣叫;我愿意是废墟,只要我的爱人,是青春的长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她半闭着眼,陶醉地朗颂,神情里竟然透露出少女的光彩。
大家一致鼓掌,说还是老一辈的人更浪漫啊。
绿绿回来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大家齐声对着他念:我盯着凉鞋骂你说你真坏。
绿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家把纸条递给他看,越看他的脸越红,头越低,一个劲儿地说:“误会,误会。”
张小然替他解围道:“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只能说明我们绿绿是一棵梧桐树啊。”
此后的若干天里,侯老师常常唱:“好一朵美丽的‘鸡冠花’,好一朵美丽的‘鸡冠花’,鲜艳美丽满天涯,又红又绿人人夸。”唱得绿绿老师恨不得有个地洞可钻。
然后,绿绿在徐白的作业本里发现一张星期六晚上的电影票。
绿绿只好求助于小姨。
张小然说:“哟,德基(本市最高档的电影院)的票哦,六十块钱一张,不要浪费,我来去。”
绿绿说:“那……那小姨你怎么跟她说?”
张小然柔声道:“傻孩子,还用说,我往那儿一坐,比什么话都管用。现在的小姑娘,精得汗毛尖上都长心眼子,不怕不怕,好孩子!”
果然,表姑妈看见一旁坐着的是眼熟的类思女教师,没十分钟就气呼呼地走了。
两个座位,张小然老师一个自坐,一个用来放手提包与零食汽水,看了一场美国大片儿,好不惬意。
以郑宵为首的“反革命集团”的做媒计划宣告彻底地破产。
除郑宵之外的三个无不垂头丧气,徐白更是被表姑妈臭骂一顿,只有郑宵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
绿绿老师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曾被学生这样算计过。
六年以后,郑宵在考取大学之后回母校非要请绿绿出去吃饭,一时兴奋,多喝了几杯,大着舌头把这事儿跟绿绿说了。
绿绿也喝高了,与已经长得玉树临风一般的郑宵相拥大笑。郑宵说,当时我就觉得宋玲玲(就是音乐宋老师)与表姑妈跟绿绿都不相配,绿绿把他引为知已,拍肩捶背,好不亲热。两人在绿绿家的地板上糊涂地睡过去了,醒来之后想起这事儿,绿绿把郑宵一脚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