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工作人员的话很权威,但他的手心仍是捏了把汗。马背上的沐阳却感应不到他的担心,马蹄有节拍地奔驰,以超快的速度逼近林子。林子前横亘了一棵倒掉的树干,他想喊“危险”,却只张大了嘴巴,喊不出声音来。
待他惊惧得快晕过去时,马儿已经跨过了树干。沐阳灵敏地俯下身躲开枝丫,马儿便悠闲地在林子里穿行。
“真厉害,太厉害了!”工作人员佩服地击掌,用夸赞的神情说,“我果然没有估错,她一定是受过训练的。我接待过很多客人,很少见到这么高超的马术。”
“是啊,太厉害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她胆子真大,不过刚才的动作好帅!”
介桓回头看看,身后站了一排同事,眼睛都瞪得很大,捂住嘴的女孩儿也忘了放下手。他正想夸赞两句,毕竟他是从头看到尾,最有资格说话的。但没等他开口,马蹄声又响起了,沐阳已经出了林子,快步朝这里奔来。
同事们围住下马的沐阳,连工作人员也迎了上去,众人唧唧喳喳地对她说着什么。此刻介桓很想拨开众人,揪着她的衣领子冲她怒吼:你这是做什么?那么危险的动作,嫌命长是不是?
然而,他仿佛被钉在原地,只能穿过一个个黑色的后脑勺,看着沐阳笑得格外爽朗的脸。她很少这样大方地笑。也对,一个能骑着马儿在草原树林穿行的女子,却被困在格子间和狭小的公寓里,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就这么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似的。至少,他了解她现在畅快淋漓的心情。只不过等众人散去后,她一定较平常更为失落吧?
或许,她更希望男朋友能在身边,看到这一切,看到她与众不同的一面。
她仍然笑着跟同事说话,完全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从头至尾为她担心的人。
他苦涩地抿紧嘴唇,转身往门口走去,身后的笑声依旧。
“经理!”
刚走到围栏处,他因这声呼唤停住了脚步,心跳,却开始加速。待他从容地转身,只见沐阳拿着马鞭站在他身后,显然,她是专门来找他的,装束都还未换下。
“谢谢你一直看我骑马。”她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些自恋,不好意思地用手擦擦脸,“是这样的,我在试着跟马合拍的时候,就看见你站在那儿……”
可是这么说好像会给他造成错觉,以为自己就是专门表演给他看的。一时间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说法,懊悔自己因为见他很落寞的样子就跟了上来。
“该说谢谢的是我,你让我大开眼界了。”介桓接过她的话,怕她看出自己的不寻常,忙说道,“站了那么久,快被太阳晒晕了,我回房去洗个脸。”
“好吧!”她又爽朗地笑了,“我也该去换衣服了。”
说完,她跑跑跳跳地走开了。介桓望着她活泼的背影,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她揽在怀里,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下宣告:这个女人是他一个人的!但事实却令他沮丧不已,她属于另一个男人,另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男人。第一次,他因为一个女人嫉恨起与他无冤无仇的男人。
洗完脸站在窗边,看到沐阳挽着秦珍珍的手往楼里走,他忙跑出房间。下楼时才刹住脚步,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如往常一样风度翩翩地下楼。远远地听到珍珍还在说骑马的事情,表情似乎比沐阳还要亢奋。擦身而过时,他匆匆地与她们点点头,便飘然而去。
出了大堂,他就站在门口,庄园风光旖旎,他却无处可去,灰暗的心情无处可藏,爱慕的心思无处吐露。
一整天,他与沐阳数次“巧遇”,池塘边,果园里,射箭场,都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她身边总有个从前与她并不亲近的同事,现在却挽着手,好似与她很熟一般。
夜晚的温度有些凉了,空旷的场坝里燃起篝火,每人都挑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翻烤。油滴进炭火里,橘红色的火苗蹿出铁丝网,混着肉香的油烟袅袅地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