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有放弃,努力地看着,连猜带蒙地揣测着信中的词句。
“……这……危险的……谨慎……一切要……”
太困难了,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终于辨认出在一团黑色墨迹后面的单词是“陛下”两个字。
唉,徒劳无功,仅凭这些破碎的单词我实在无法推断出更多的信息,我长叹一声,躺倒在椅背上,用手轻轻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德·瓦尔公爵夫人什么意思,仅仅是把“蓝基娅”以前和她密谋的信件还给我而已吗?
不想了!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还是去陪菲拉斯好了。
草草收拾了一下,把银匣子重新放回去,我打开门去到隔壁菲拉斯的房间。
菲拉斯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想必昨夜他也是守在我床边一夜未眠,我轻轻地坐在他身边,凝视他的睡脸。
他的嘴唇有些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应该让厨房给他熬点猪肝汤来补血。头发长长了些,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嗯,想必长发也很衬他呢,不如从明天开始要求他留长发,呵呵……我弯下身去,指尖轻轻拂过菲拉斯的眉毛,他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现在虽然闭着,却丝毫无损他的魅力。他只是沉静睡着,就让我的目光无法离开他的脸……
菲拉斯,我的菲拉斯……我面前这个人是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我笑得傻傻的,不由得轻轻握住了菲拉斯的手,细细地抚摸着。这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手掌有着薄薄的一层趼,那是惯于握剑的原因……保护我,他要保护我一辈子呢……我微微握紧了这只手。
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我又一次无声地笑了,那个时候他就守护着我了呢,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不管我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一直一直在我身边陪伴我,而且会永远如此……
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进入了我的脑海,我一下子惊跳起来,愣了好一会儿,轻轻放下菲拉斯的手,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我来到自己的卧室,反手关了门,靠在墙上,好半天才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难道是这样的吗?我咬紧了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原来,刚才我无意间回想起“花冠贵夫人”的那个夜晚,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菲拉斯也是陪了我整整一夜,驱散了我心中对树林那一幕的惊恐害怕。
这本来没什么,但思维竟自顾自跳开了,我想起经由那一晚而来的风波,王后的秘密情书,被我掩盖而不了了之的结局。
其实,那件事之后,我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如果信是真的,那么王后的情人是谁?这种念头时不时地跳上我的心头,只是被我故意忽视了下去。而现在,德·瓦尔公爵夫人对阿玛克尼亚公爵的关注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个想法令我颤抖,我拒绝相信,却又忍不住想要去验证。
天灰蒙蒙地下着小雨,先王的葬礼仪式在沉闷的气氛中宣告完成。国葬一结束,现任国王就迫不及待地召见了大批宫中权贵,宣布了好几个重要职位的任免。这样突然的举措后面,任谁都知道是太后的授意,而摄政王一党也立即作出反应,公然抵制国王的任命,理由是国王现在刚刚登基,病体未愈,朝廷里的事还是应该交给摄政王来处理,不应让女人插手,矛头直指玛莎王太后。
现在朝廷的局面逐渐明朗,太后控制国王,而索瓦公爵掌控权臣。两大派系的斗争也越发激烈,进一步拉开了宫廷动荡的序幕。
身处旋涡中心,或者说身处旋涡中心的旁边,我知道自己是无法躲避的,不论真相到底如何,至少在外面所有人眼里,我是太后一党的人。
虽然我丝毫也不想掺和到政党斗争中去,但也没法做鸵鸟。看这情况,只能是成王败寇,压根没有第三者来渔翁得利。算了,算了,太后党就太后党,反正我这位姨妈本事不小,要搬倒她也不容易,况且阿玛克尼亚公爵……
一想到这里,我就要皱眉头,自从那一夜之后,我整天被自己可怕的想法纠缠。我知道自己不单单是好奇心而已,单纯的好奇和探究不会令我长吁短叹,不会令我食不下咽,不会令我愁眉不展。连爱迪斯都看出来我有心事,但只以为是侍女的事惹我心烦,私下吩咐仆从们要更加小心翼翼的侍候。